純樸的漁村其實是猙獰的刑場

評2010年金獎紀錄片《血色海灣》

侯剛本(劇場導演)

    當影像做為另一種更立體化的視聽敘事文本時，顯然強調「真、善、美、效」的紀錄片在承載訊息的過程中，除了必須考慮事件本身的真實性之外，在詮釋再現的符號轉換間，詮釋者(製作人、導演、編劇，甚至演員)對於凝視觀點的精確性與聲光美感藉由後製剪接後所具備的專業美學素養，亦是牽一髮動全身不容忽視。

    由紀錄片導演路易賽侯尤斯(Louie Psihoyos)所拍攝執導的《血色海灣》(The Cove)，全劇以民族誌在地蹲點(The point)的方式，長達三年忠實紀錄日本海港小鎮太地町漁民結合日本政府，如何將海豚誘騙至隱密海灣後大量屠殺的殘酷暴行。劇中描述主人翁瑞克·歐貝瑞（Ric O'Barry）年輕時曾在野外捕捉了5隻海豚後，透過一連串的訓練拍攝一部以海豚為主角的電視劇《海豚寶貝》。由於該劇迅速走紅引起廣大民眾一夕之間對海豚的喜愛。然名利雙收的歐貝瑞並沒有因此高興太久，因為抓來的五隻七中有隻名叫凱西的海豚曾死在他懷裡。由於海豚的呼吸是非下意識行為，因此凱西不願再承受被囚禁的巨大壓力選擇停止呼吸而死。瑞克因凱西的自殺事件而驚醒，從此便展開為海豚生存權奔走世界各地的新生活。

為了協助瑞克在日本太地町嘗試揭露當地獵殺海豚的過程，本片導演甚至還為歐貝瑞打造了一個集結各路潛水、衝浪、極限遊戲……等高手雲集的秘密團隊，藉由這些好手將各種事先研發以假亂真的石頭外貌高科技迷你攝影機，安裝在事前堪察過的地型地貌後，拍攝出一系列駭人聽聞的日本海港小鎮漁民，如何結合政府相關單位關員攜手冷血屠殺大批海豚，甚至謊騙日本國民吃下高度汞含量海豚肉的殘暴惡行。

「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神就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  (舊約聖經創世紀第一章26~28節)

    海豚本是一種對於接收聲納極為敏銳的動物。我不知道若是當你觀賞該片，目賭海豚們在血色海灣所發出震耳欲聾、淒厲如雷的哭聲時，豈知如此搏命的嘶吼，聽在其他海豚同類的耳裡又是什麼感覺？當然，貴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在恣意無端屠殺海豚暴行之舉，一旦回到造物主在伊甸園賦予人類託付管理世界的最當初，眼前犯下「殘殺生靈，管理不當」的我們，敢問回返天家後，又該如何對上帝清楚做個交代？

    擱筆的此刻，每當我一回想起畫面中看似與世無爭的日本太地町漁村背後，竟是一處用每年數百萬海豚之血所染紅的血色海灣時；很難想像如詩如畫的另一面，承載地竟是一份叫人感到如此猙獰不堪的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