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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1/19 00:24:20瀏覽4457｜回應2｜推薦2 | |
| 週末逢上接近農曆年關，中國城街上人潮洶湧，熙來攘往，到處都是人擠人。馬路上也是各型各款底大小車輛，擁塞得動彈不得，一輛接一輛首尾相連緩慢地龜速蠕動。
道路兩旁狹窄的人行道上，購買年貨的人群摩肩擦踵綿綿不絕。人潮流動宛若版塊，如若能自路旁的大樓往下觀望則會看成若條狀底漫漫移動。 人流簇擁前進間，不時為突然夾雜冒出的貼牆蹲伏於地的小販阻斷。蹲伏的攤販和他們席地攤開的貨品矮上行人一大截，人潮臨近仿若地層突然下陷，得煞腳扺堵背後人流的推擠，再改變方向沿著席地擺置的貨品擦身貼過。小販們販賣各自不同底種種物件，有手飾、絲巾、玩具……等等來自中國的土產或小物件，當然間雜有西裔小販販售生鮮果蔬。 一片人海，放眼望去幾乎都是東方人，耳旁聽到言語聲息，嘰嘰喳喳的，太半都還是在說母語：廣東話、北京口音、上海調子、台灣話，到處都是各地方言與口音，越南人底黏黏搭搭腔調、韓國華僑的的濃重北方人語調、台山話…能聽到的盡是不一而足的種種移民對話呼籲。 一重一重底一片亞裔黃面孔人群裡面，不時間雜出現不同的品種：有波多黎各人的土色較圓的臉型、義大利人粗獷的濃眉大嘴、猶太或阿拉伯那種非 高加索的模樣……等等各式非亞裔的異我族類。 除非貼近細看，混雜其間偶一出現底亞利安異種輪廓，也都模糊消溶在絕對多數的一色顏面內，不覺兀異。雖然過份明亮耀眼的金髮白膚青少年男女，還是會刺目地突顯在一片平板灰暗之中。 道路兩旁的粥粉麵飯餐室、熟食檔號、雞鴨欄，百貨超市家家生意興隆，大發利市，伙計個個忙得不可看交。貼金戴紅的飲茶酒樓更是擁擠不堪，花不溜湫的門廳裡想站一腳都無法立足。候位的前廳容納不下輪候入座的嘆茶食客，但漲潮似地食客仍不斷自各處遙遠邊際角落撲尋到泊車位，旋即趕忙跋涉而來。 人群已滿溢出人行道，一伙人眾黑壓壓圈成一大圍鵠候麤聚在茶樓大門前，爭相拿著號碼條攜幼扶老地引頸盼望，等候著輪序叫喚，俾讓侍役引領帶位進入大廳入座飲茶食點心。 酒樓是熱絡的終點，再折轉過去的街面以及下一條街雖貼近食肆彙集的大街，但因係轉角，就不能匯聚人潮。是遠較為冷清落寞的場面。 不同前街底光禿，狹窄的路旁人行道尚植有幾棵營養不良的行道樹。舖面販賣的物品也大不同，仿佛自酒樓這個點起不再有食肆飲品或果蔬魚鮮堂食燒肉的攤擋商舖，剩下來的都是不吸引人潮的古董字畫舖、喜帖印刷或華文書舖等等一類冷清舖面。 相較前半段街頭市肆的熱鬧，讓人駭異於突然的冷落，人潮竟驟然消退於前一面街頭定點，後街像似猛然失去吸引力，遊人旅客就打此住， 不再延伸過來。經營的店舖似乎也反映人潮的稀疏，三間店面倒常有兩面拉上門戶歇著。 車陣擁塞底行列之中，一輛紐澤西牌照的九五年份赤堵色雪佛蘭猶猶豫豫駛出車陣，打算在酒樓前暫停，旋又改變主意，離開路邊重又擠回車陣。也許覺得汽車暫停的所在是在人車洶湧底市街馬路旁，平時若有巡邏員警路過，一看到這情形，都會揮手驅離不讓暫停卸貨或下人。 「你幹什麼，這麼拿不定主意，一下非要擠到人潮裡面，一下又駛回來？」 車裡面的夫妻樣的人發生細瑣底爭執。 「還是回去到有騎樓的後街。」 男人頓縮的回覆。 坐在駕駛坐旁的是一臉木然的老婦人，駕駛的妻子坐在後座，一旁是她們的一雙小兒女。 「死人哪！這麼拿不定主意，讓我來好了。」 妻子不耐焦燥，忍不住厲聲斥責。 「這回大家都來了，你一定要辦到！要不然大家就這樣都拖累而死。你每天上工回來只曉得躺下，家事都歸我。」 「我下工回來都半夜了，你要我怎樣嘛？」 「怎樣？我就該死，我回到家不但照料小的，還有對付老的，站了一天，還哪有力氣，你就要累死我！」 「嘮叨什麼？不就來都來了，都依了你了，你還吵什麼？」 「那就趕緊拿出決心做啊！大老遠開來，你又下不了手。搞清楚！路途這麼長，已經拖了大半天，等下趕回去上工的時間明顯不夠，我們倆個都要曠工啊！」 她丈夫沒有接腔，一心要將車子駛到意定打算的地點。 「什麼騎樓，她還知道什麼？痾屎放尿也不曉得，連你我都不認得，哪會認得老家的騎樓。沒把人家公寓整個燒掉是運氣，虧她還記得燒開水哩！」 妻子仍在滴沽，原先祕而不宣的行事，一嚷開來，就管不住底嘟囔不停。 「你閉嘴好不！嘟囔個什麼勁。你狠！你行！何不殺了還干脆。」 握方向盤的那個也爆發了。 車子終於開到丈夫說的有騎樓的後街。 車子停留街邊。那人勾著上身解開老婦身上的安全束帶，然後俯匍越過他娘的膝蓋打開車門。催促老婦人下車： 「麻，你下去啊！」。 他頭朝前背向著老婦人輕聲聳恿，要老婦起身下車。媳婦在後座沒作任何表示。 老婦仍坐著不動，似乎仍然像他們夫妻以為的什麼都不知道的渾沌狀態。面無表情乾坐車座上，沒有任何表示。 雖是一動不動，可是老婦人的一雙手竟緊緊握住椅座。她似乎還有知覺，意識到事態嚴重，終於輪到被驅離逐出家門。 也許老年人的腦子在緊要關頭又靈光乍現，清楚過來。 「麻，你看這兒跟我們廣州一樣，你看哪不都是騎樓。下去走走。」 娘坐在車上沒動，沒有下來的意思。 「麻，下去噓噓吧！再不去，馬上就要尿濕褲子了。」 「麻，我們引你去！」媳婦開口了，加入勸說。 「你出去拉她下去啊！」 後座在催促。 「你呢？為什麼你不出去拉她？」 「是你的母娘啊！」 他們這一車人停在路旁，顯得有些奇怪，穿梭經過的人，有朝車內瞻望的。他妻子覺得實不宜再待下去。 「好吧！沒用的東西，我來就我來。」 正當她打開車門準備出來時，老婦人竟然自己瓟出車門。 老婦躬身出得車來，蹣跚地站上人行道，媳婦趕緊把握機會從車裡出來，將準備好的一個大塑料包袱套掛在老婦人身上。 她囁嚅著：「奶麻你好好走啊！」一說畢這樣的話語，趕緊鑽回車子，催促趕緊開車。 後座狐疑半天的孫女兒終於弄懂是怎麼回事。 「奶麻，別走啊！快回車裡！」 不由得急哭著呼喊祖母回到車裡來，更小的男孩也跟著哭。 「快開走啊！」 孩子們的媽媽，一看情況不妙，連忙急聲催促。 老婦人尚未站穩，車子已急忙起動像老鼠般地竄逃開走，迅速移動中還聽到車內媳婦吼斥小孩的聲音： 「哭什麼哭！忙你們兩個兔葸子還不夠，你爸媽成天上工哪來氣力功夫跟著奶麻後頭揩屎餵食照料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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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