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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1/19 00:32:50瀏覽1115｜回應0｜推薦1 | |
| 老婦本能地緊攫棉被纏住全身來對抗秋寒，醒醒凍凍地半眠半寐也睏著。到了半夜，習慣潛入拉圾桶上覓食兩三隻家貓，在老婦頭前的垃吸桶上咪鳴嚎哮，隨即吵醒老婦。夜間的群貓嬉嗥分外擾人，喧嘩鬧春讓人不得成眠。
貓兒放肆哭號爭食之下，隨即引來跟著路旁閒蕩的貓的天敵 ── 狗，從附近人家竄蹓出來的狼狗一到，垃圾桶上的聚集貓群趕緊四散，夾著尾巴遁走。但犬是更麻煩的畜養動物，完全不避人，來的兩隻家犬對人都份外親熱，雙雙拱伸出嘴鼻來嗅舐躺在地上的老婦顏面。 雖說狗仗人勢，但這兩隻畜生識人不清，一點也未曾嫌棄被逐出家門的貧賤老婦，竟然還親熱有加。失智以來一向遲鈍無感的老婦人，雖然身處黑暗中，並無怕懼，但完全無從應付這些畜養畜生黑暗中的熱情表現，既無能也無威勢力氣來呵吼斥退犬隻，也不曉得起身迴避。只有直直地躺在原處讓狗隻來回舐嗅不停。 孱弱失智老人無從迴避畜生糾纏，雖然無以為害，卻讓她再也無以為眠。同時在四腳畜生尚未逐走之際，一輛夭矯地最新款式四輪傳動運動型轎車地急速駛來，車上滿坐夜遊嬉鬧的少年，他們深夜遊蕩來到中國城，在街道廓延周圍 左蟠右蜿地來回喧囂急駛。 老婦人噤若寒蟬地蜷伏在棉被內，出於本能地她尚曉得畏懼不良份子接近。夜間搶掠，傷害，甚至無緣故地殘殺，讓她謹慎地迴避於人。能有這種意識地覺醒，出於對同類的不信任，人類根抵上仍是以謀殺他人為志職，種族屠殺的陰影，千百年來已深植人的意識內層，不會因文明與秩序的演進而抹殺，以至於有所改變。 不良少年雖未擾及老婦，但接著而來更龐大喧囂的垃圾清除車，卻把她逐離困居之地。拉圾工人一把推走垃圾鐵桶，司機隨之操摐軋軋擾人的車尾起重機舉起大鐵桶傾倒垃圾入車身內壓縮，躺在垃圾桶其後的老婦隨即無所隱形，為防繼賣推另一鐵桶的工人昏暗中看不清因而傷著她只得趕緊站立起來。垃圾工人見多了夜間浪人醉漢，絲毫不以為異，清理掉兩桶垃圾，順便將自垃圾桶漫漶於地的污穢用柄鏟鏟上垃圾車，老婦用以避寒睏覺的棉被，也被垃圾工人一併鏟扔上車。 老婦原先呆立一旁，看不明白垃圾工人和卡車司機急急忙忙用卡車舉重器具舉起巨大的垃圾鐵桶的意義。棉被被人丟棄上車，她也不曉得出聲主張棉被所有權。只會伸出雙手走向垃圾車去搶救棉被。 一旁的司機見狀嚇得趕緊吼斥，一把推開她，不讓她接近。 老婦被推跌於地。垃圾車走了，天也漸明。一晚驚擾不斷，沒有棉被也無從再裹著禦寒入寐。老婦只有從新瓟起，再度漫步於微曦的街頭。 破曉的曙光驅走城市黑夜裡殘留的暮靄，一道道霞彩逐漸塗滿天空。街市裡謀生的人們也陸續出現，隨著陽光愈來愈明亮，路人與車輛也由稀而繁，種種不同生涯和族屬的人群，隨著生活的需要又回到這塊夜裡人人迴避的街道。 最先現身街頭的是一二晨跑的男女，他們身著品牌萊睇士運動服，拉起套頭遮擋淩晨底風寒。接著衣著正式而講究的股市號子的文員，神色繃緊地趕著上工。穿著長統膠鞋和T恤的生魚檔或雞鴨欄伙計，從經銷商的卡車上推來濺水瀝瀝?鮮或雞鴨籠柵一路晃晃蕩蕩地進店舖。也有不少遊手好閒一早就逛蕩著趕早上茶市睇日報閒嗑牙的飲茶客，還有趁清晨來壓馬路活絡筋骨的無所事事退休人仕，老人公寓趕早出來蹓躂的老公老太。人行道上人群隨著日頭增長，最後終至達成昨天老婦乍到情形一樣底繁忙。 熙來攘往路街上，太陽不到正午己耀照得嚇人，跟夜間的酷寒成了對比。經過一天一夜餐風露宿地折騰，老婦人顯得面貌釐黑，形容萎縮邋遢。再加上經歷整宵在垃圾堆裡困頓打滾，混身益發骯髒得可怕。僅一天之隔，她已是十足一付浪跡街頭的狼狽垃圾袋老婦模樣。 老婦人垂迭著頭首，披頭散髮地不動不移地跌坐在一家小衣飾店舖門口，那家店東嫌她蹲在門前有礙觀瞻，影響生意，呵斥她走開。老婦只得勉強襯扶著牆壁立起，但似乎並未聽懂人家意思，費勁地起身後，又復跌下。 要趕她走的店東拿她沒辦法，轉向對著舖裡忙著搬運衣物吊掛上門前吊架的老闆娘呼喝： 「喂！你快出來呀，這個叫化婆，賴在我們車前叫也叫不動，硬要擋在門口，我怎麼開門，今天生意還要不要做啊！」 他老婆在門內跟他說： 「你把門板都卸下後，她自然會走開。」 「她擋在門前，我怎麼推開鐵門，你先過來趕她走開！架衣服哪有這麼急？」 「阿婆！」女人只得出來對老太婆講話： 「你去別處蹲呀！我們要開門做生意了，你擋在門口，我們沒法開店門。」 老婦似乎聽懂了，磨磨蹭蹭地再起身，但站起後扶住牆角，沒走開的意思。 老闆娘沒法子，只得趨前扶她去到她們店舖的牆沿。老闆搖著頭看也無可奈何，只得繼續推開鐵柵門，卸門板。 他一臉不屑地跟他太太抱怨： 「這臭老叫化婆，哪來的？竟然華人老太婆也開始來中國城乞食。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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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