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書18

做個明白人〈12〉

人生在世，有絕對的主觀，但沒有絕對的客觀。那些說自己論事非常客觀的人，其實就已滲入主觀的思緒了。因此所謂「絕對的客觀」，基本就已潛伏一個微細的「我」在內，讓你很難客觀得起來。

誰都知道愛因斯坦是一位不世出的科學天才，對現代宇宙學的貢獻允稱震古爍今。然則晚年在面對「次原子粒子」會從這一時空跳躍到另一時空的現象時，卻至死堅持「量子漲落理論」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日後的事實顯示，這一理論已被其他科學菁英在實驗室中證實確有其事，但也因此推演出更具爭議性的「多重宇宙、平行宇宙」這一宛如科幻小說般的前瞻性理論。

我們不妨這麼想，如果數字、數學以及各種龐大到只能用電腦運算的算式，屬於絕對的客觀，為何西方太空科學家無不感嘆人類對於這座宇宙的了解，頂多只有5%？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數學只能用來描述你在大腦中所做的想像和推論，而你是具有主觀意識的動物，不可能純然客觀。

此外，如果你看過「國家地理頻道」日前播出的《愛因斯坦》這套影集，自當發現離開研究領域的這位偉大科學家，也有著和我們這種凡夫俗子一樣的情欲糾葛，會喜悅會茫然，會歡笑會哭泣，會平靜會恐懼。蓋棺定論，愛因斯坦一生快樂的日子短，可痛苦的日子很長。

正因如此，身為「現代人」、具有「高度智識」的我們，必須承認這一個現實──人類還是有著不少弱點的，有時甚至不堪一擊。

最少最少，你的內心只要有一個「我」在，我們各自追尋的快樂就很短暫，不可能維持得了多久。

反過來講，如果缺了這個「我」在，人類出現不了高度文明，不存在科學、哲學、宗教、藝術與政治、經濟活動。

這正是身為人者的矛盾與弔詭之處，一手拿刀槍一手抱聖經，一手探討宇宙一手毀滅地球。但所有外在成就，最終都要回歸自己身上。你快樂嗎，給自己家人、孩子帶來多少心靈上的幸福感？與其說這些困惑，全靠我們如何調和主觀以及客觀心境的衝突，但究其實還是在解決「我是誰」這一大哉問。

科學與宗教是彼此不相衝突的，只有自我的傲慢才會造成這種令人遺憾的現象。但充其量，以特定的政治立場惡意攻擊佛教，或者詆毀基督教，往往顯示的只能是那幫滿懷仇恨者的無知。當夜深人靜時，他們連自己都不敢面對，不得不繼續以製造仇恨填補自己心靈的空虛。

只要有這種「我」在，對不起，你就被蓋上「垃圾人類」這一印章，永遠塗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