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距離 4

才拿餐單，我看到幾個市一高的男生對著杜思謙交頭接耳。

我們興安區有兩所高中，算是蠻大的區。一所是市一高，另一所是私立興安高中。市一高是明星高中，還附設國中部，因此不少學生越區就讀。興安高中也就是我和杜思謙念的高中，雖說是私立，其實是企業贊助，全額補助弱勢家庭，學費和公立學校差不多，後來越辦越成功，漸漸吸引很多非弱勢家庭。

市一高和興安高的關係還算不錯，兩校時常合辦各類活動，倒沒聽過杜思謙和市一高的誰起過衝突。

「朋友嗎？」我問。

「不是。」杜思謙抓過我的餐單「蝦仁蛋炒飯？」

「好。」坐下，我托著腮「仇人？」

「不認識。」

「那就好。」我鬆口氣「我還要油條湯。」

「油條湯？妳不是為了下個月的馬拉松比賽在調整飲食？」

「還好啦！清淡好一陣子了，」我聳聳肩，又想起追風女孩「今天特別想吃油膩的。」

「你們家有肥胖基因，小心胖死妳！」

我白了大笑的杜思謙一眼「真的不是仇人？」

「就說不認識！」

「你的傷口怎樣？」

「死不了。」

「話不能好好講嗎？」我心一橫，伸手就撕了他嘴邊的ok绷。

「欸！很痛耶！」

「痛？你也知道痛？」我故意哈哈兩聲「不是很厲害嗎！」

杜思謙瞪我一眼又繼續填菜單，狂選好幾樣，看來是要怒吃洩痛。

我會這麼擔心是因為杜思謙不只是興安區出名的虎霸小霸王，附近幾個區的高中生都聽過他大名。

他恣意挑戰，遊走師長還有警察的耐性邊緣，在同儕間形成一股很大的旋風，加上臉蛋俊俏，其實我真的不願這麼說，好像變相助長他的氣勢似的，但確實有不少人因為杜思謙的長相而討論他。惡名昭彰卻也『吸引』不少自願當他囉嘍的崇拜者，有幾個甚至當我的面要拜杜思謙為『大哥』，不過他都不理會。

他一直是一個人，有時連我都被拒絕在千里之外。

「我有事想和你聊。」我回復正經。

他起身拿餐單去櫃檯，幾個一高男生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便隨著他們出去。我雖然擔心，還是忍住沒有行動。不一會他進來，神色平常。

「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他搖頭「問我要不要參加補習，他們在揪人打折。」

「揪人補習還要到外面講......」

「妳很囉唆耶！不相信自己去問啊！」

杜思謙不耐的拿過桌上竹筷，剛好飯也來了，我閉嘴不再多說。

「妳要聊什麼？」他嗑掉半邊炒飯後問。

「我說你又要生氣......」

「那就不要說！我真不懂你們這些人的邏輯，怕怎樣就不要怎樣，要怎樣就不要怕怎樣。」

「這麼多道理還不都用錯地方！」我嗆。

多年來的牢騷和委屈又這麼提起，想起自己從國一就幫杜思謙『喬』事情，他犯錯每個人第一時間都找我，加上我和他同年卻是阿姨和外甥的關係，不少人拿來嘲笑說嘴，有段時間我真想離家出走......

見我氣悶，杜思謙推過我放在桌上的紙盒。

「這是什麼？」

明知故問！早說是戚風蛋糕，想道歉也不會說點好聽的！

哼！我不作聲繼續吃飯。

他逕自拆開紙盒，看到戚風蛋糕露出開心的笑容。

「謝謝阿姨，世界上就只有妳對我最好。」

眼一抬，我意外抓到了一抹惆悵盤據在杜思謙眼裡，像中午或著汗黏膩在身上的風，像被風火輪壓過的腿......

突然一陣抽痛，我不自覺皺眉嗚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