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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21 13:23:03瀏覽92|回應0|推薦3 | |
倒計時:44:00:00.
002號禁忌之地。 某個與青山絕壁相距一千多米的,另一處山巔之上。 “真懷念啊,”李叔同在黑夜裡感慨道:“想想我上次攀登青山絕壁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和師兄都憋着一股氣,想看看誰留字更高。” 騎士的傳統便是,登青山絕壁,第一次體力不支休息的時候要在那裡刻下自己的名字。 結果師兄在212米留的字,李叔同則是在367米。 回來後他對師兄好一頓炫耀,結果被彼時已經開了第二層基因鎖的師兄陳家章,好一頓暴揍。 那時候他還不是當世半神,也不是人人敬畏的當代騎士領袖,不過是個剛剛學會如何剃掉鬍鬚的青澀小子罷了。 那時候他還有着一往無前的衝勁,也還有落子無悔的勇氣。 這一次,李叔同並未將騎士的傳統告訴慶塵,就是想看看這位學生會把名字刻在哪裡。 只不過讓他有點意外的是,慶塵的名字並不高,只有一百多米。 但李叔同總覺得,這樣刻下名字才更有意義。 “我收的學生不錯吧,”李叔同對一旁炫耀道:“面對弩箭毫無懼色,並以刻字的行爲表達無聲的蔑視,如果時光能倒流回去,我也想學他這麼做。想想就刺激。” 在他身旁,靜靜的佇立着一頭三米多高的青山隼。 那青山隼身上的羽毛碩大如刀,堅實有力的爪子扣在岩石上,稍稍用力,連岩石也會如同豆腐一樣碎裂。 只是此時,青山隼斜睨着李叔同,眼神中人味兒十足,似乎十分瞧不起對方自吹自擂的樣子:那是你學生厲害,又不是你厲害。 李叔同樂了:“怎麼還不服氣?這是我找學生的眼光好!你別看我一直沒收學生,其實我就是本着寧缺毋濫的原則,對騎士組織負責!” 青山隼翻了個白眼:不是老子追着你滿山跑的時候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李叔同說道:“現在咱倆打一架試試?給你打禿!” 青山隼挪動了一下遮天蔽日的身形:老子不跟你一般見識。 李叔同樂呵呵的把目光轉回慶塵身上,只見少年宛如壁虎一般向上攀登着,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堅定。 騎士組織從一開始,收納新成員最看重的就不是能力,而是心性。 而慶塵這少年的心性,李叔同覺得怎麼也能排進前三了。 “老師你看看,我真的給咱們騎士找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後繼者啊,”李叔同感慨道。 說完,他起身朝身後的山路走去,準備下山。 青山隼鳴叫了兩聲:你不看啦?這才爬到一半。 李叔同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笑道:“騎士有句老話,千里路途我只陪他一程,從此風雪豔陽我都不再過問。” …… 一陣山風吹來,將慶塵的衣服刮的獵獵作響。 少年手指堅實有力的抓在巖縫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風景,禁忌之地盡在眼中。 天空中已經從深黑轉至灰濛,遠方那棵巨樹屹立着,綿延幾公里的樹冠格外壯觀,彷彿有人在輕聲講述着神話的開篇詩章。 慶塵繼續向上爬去,那枚禁忌之地的神奇白果不斷修復着他的身體。 267米,蔣飛飛留。 312米,李靈宏留。 321米,楊達瓦留。 367米,李叔同留。 慶塵追尋着絕壁上白色的先輩‘足跡’。 一位位先輩,用一聲聲獨特的問候,陪着他攀登到了這裡。 只是越往上,名字越少了。 攀到這裡時,慶塵已經感覺到白果帶來的暖流在漸漸消退。 他感覺自己體力在快速消耗着,疲憊感也不停的侵襲着意志。 然而下一刻。 411米,秦笙留。 慶塵記得,這是那位開創了呼吸術的某代騎士領袖。 忽然之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這些騎士前輩留字的地方,都是攀巖途徑上,即將面對最危險山體的時候。 前輩們到這裡時會停下休息,然後刻上名字。 當所有後來者感覺自己已經力竭的時候,那前輩曾刻下的名字就像是一聲鼓勵。 慶塵抿着嘴向上繼續爬去。 489米,楊小槿留。 慶塵看了一眼那行雋永的小字,再次咬牙上路。 肌肉中傳來顫抖的哀鳴,意志中迴盪着激烈的掙扎。 他已經快把牙都咬碎了,但向上攀登的步伐還是不曾停下。 就在他以爲往上不會再有名字出現時。 599米,任小粟留。 …… 慶塵豁然擡頭看向上方,那裡已經是絕壁的盡頭。 可是下一刻慶塵愣住了,因爲絕壁的盡頭竟是一塊突出來懸崖邊緣。 無處借力。 這不是垂直絕壁,或者說前面的599米確實是垂直的,但這裡不同。 在此之前,李叔同從未提過此事。 想要登頂,必須在這山巔縱身一躍。 這裡沒有路了,眼前再無白色的“足跡”。 白果的暖流也終於消散。 先輩們陪他走了599米,但最後一米,是慶塵自己的路。 倒計時42:20:00。 清晨5點40分。 正有金色的光正從他背後的雲層蔓延開來,雲層快速流動着猶如一片滄海。 慶塵抓着山巔的巖縫,因爲猶豫太久的緣故,他的手指開始輕微顫抖。 他回想起自己手臂第一次出現倒計時的瞬間。 回想起小黑屋裡的孤獨,回想起老君山上抱着石頭的奮力一擲。 這時,慶塵看到那個叫做任小粟的名字旁,還有一行小字:人生當如蠟燭一樣,從頭燃到尾,始終光明。 少年閉上眼睛。 是啊,哪怕人生還有最後一秒,也要始終光明! 慶塵睜開眼睛,驟然發力向上一躍。 過去的人生。 未來的人生。 交織! 奏鳴!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人生路。 一條人世間所有捷徑裡,最遠的路。 既然是自己選的,那就不要回頭! 餘生? 盡是前路! 少年在空中像是第一次學會飛翔。 卻見他在蒼穹之上奮力舒展着自己的身體,下一刻,少年有力的手掌抓住了絕壁的邊緣! 慶塵笑了,暢快的笑了。 他聽到自己身體內傳來咔的一聲,骨骼開始噼啪作響,那曾失去的體力不斷迴歸,那從不曾擁有過的力量奔騰如海! 少年感受着全然不同的力量、全然不同的世界、全然不同的人生! 他單手掛在絕壁邊緣回頭望去,身後朝陽剛剛升起! 恢宏壯觀的巨樹迎着那一束束紅光,彷彿也迎來新生! 慶塵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當他在禁忌之地樹林裡時,只能看到遮蔽天空的樹冠。 可在這裡看去,那密集又整齊的樹冠卻像是一片壯闊的平原。 慶塵低頭看向下方還在觀望的曹巍。 雙方相距六百多米,曹巍佇立着的身影忽然顯得有些渺小了,少年平靜的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然後翻身躍上了絕壁。 …… 絕壁之下。 曹巍看着少年翻過崖頂消失不見。 他現在其實一點都不恨慶塵,即便是對方埋好地雷把自己炸成了重傷。 但彼此本就是敵對關係,雙方不論用什麼手段都是合理的、應該的。 他現在反而更恨慶懷,因爲對方明明有機會給自己支援,卻突然切斷了通訊頻道。 這種出賣戰友與下屬的人,才更可恨一些。 而且,曹巍覺得但凡有人目睹了那少年的攀登之路,心中就一定會生出佩服的情緒。 連他這個敵人,都只能歎服。 沒有更多的感慨了,曹巍轉身往樹林中跑去,他不打算去跟慶懷匯合,而是準備直接逃離這個002號禁忌之地。 逃的慢了,恐怕所有人都要一起死。 曹巍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到聯邦,不管慶懷這次死沒死,他都回不去了。 但就算是在荒野上做個野人,也好過做個死人。 只是……他在逃亡路上忽然有點不爭氣的回想着剛纔。 他看着少年攀進了黑夜,攀進了蒼穹。 後來,哪怕是視力經過基因藥劑提升的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曹巍一直等着對方墜落下來,可當朝陽初升的那一刻,他卻看見對方單手懸在崖頂的一幕。 也就是那一刻,曹巍哪怕清清楚楚知道這少年挑戰成功了也可能不是自己的對手,他卻依然喪失了與對方廝殺的勇氣。 那是他曾無法抵達的夢想彼岸,有人在他眼前完成了。 青山絕壁的崖頂之上,慶塵靜靜的看着眼前。 他曾幻想過這山巔的風景應該很美很震撼,但他沒想到的是,原來最震撼人心的是這裡被人刻下的話語。 每一句話都是“唯信仰與日月亙古不滅”。 而這每一句話後面都綴着一個不同的名字。 張青溪、李應允、任小粟、楊小槿、趙永一、李叔同、陳家章、王小九…… 慶塵數了一下,這崖頂之上的名字有81人,每一個都是他的前輩。 只是,他在絕壁上看到過123個名字。 這是不是就意味着,曾有42人都在挑戰這面絕壁的時候離開了人世,又或者還有些沒來得及留下名字的前輩,也倒在了這一項生死關前? 慶塵沉默着。 上百人歷經上千年,前仆後繼的來到這裡,只爲了追一個夢而付出生命。 不論是自創呼吸術的秦笙,還是那些在絕壁上留下過鎂粉‘足跡’的前輩,都前仆後繼的爲後繼者開闢這通天的道路。 慶塵一句一句話向前看去,卻發現這一切話語的頂端,有人刻了四個大字卻沒有落款。 “永遠少年。” 只有這四個字與其他人截然不同,卻像是有着一種獨特而奇妙的魔力。 永遠少年。 永遠赤誠。 永遠年輕,永遠渴望踏上新的征程。 這四個字是一種獨特的期許,對方希望每一位騎士的後繼者,都可以永遠保持着豐盛濃烈的生命,從不回頭。 少年的人生不需要回頭,只需要落子無悔的勇氣。 慶塵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在懸崖的最末端刻上了自己的話:“唯信仰與日月亙古不滅……慶塵。” 可能直到這一刻,他纔算真正成爲了騎士的一員。 不是有武力值就能成爲騎士,而是他必須走過這樣一條路,找到一羣志同道合的朋友,同樣有着不滅的信仰與堅定意志,才能被稱之爲騎士。 慶塵感受着自己身體那宛如新生的力量,緊接着,身體、骨骼、血液、基因都有了變化。 而且,這時他忽然發現一件事情,這次打開基因鎖之後,連帶着自己體內的那股氣也壯大了一倍還多。 之前氣在隨着力量奔騰還不太明顯,但當奔涌的力量漸漸停息,那股氣便沉澱在雙臂的肌肉之中。 山風中,遠處的樹林裡有落葉被刮向山崖這邊,數十枚樹葉迎着朝陽與慶塵擦肩而過。 少年伸手從空中取了一枚在手中,他如同本能般將那股氣灌注在落葉之中。 那氣順着他的手指,沿着葉片的脈絡充斥於葉片的每個角落。 忽然之間,那原本不規則的捲曲落葉竟一下子繃直如刀。 慶塵靜靜的看着手中落葉,這就是超脫凡俗的人生嗎? 他終於得到了。 現在該做什麼呢?慶塵思索着。 對,該去殺人了。 再不殺的話,敵人就要跑遠了。 想到這裡,少年轉身朝山崖背後的樹林走去。 …… 倒計時36:00:00. 禁忌之地中,曹巍一路朝北方狂奔着。 他嚴格按照着心中的路線前進,每隔十分鐘還要確認一次自己的方位。 可是按照曹巍的計劃,他原本5個小時就應該穿出禁忌之地的邊緣地帶,重新回到禁忌之地外的荒野。 現在已經六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卻始終都沒能看見禁忌之地的邊緣! 他被困在這裡了。 他被禁忌之地困在了這裡。 曹巍非常肯定自己判斷方向的方法絕對沒錯,那麼出錯的,一定是這個禁忌之地。 準確的講,不是禁忌之地出錯了,而是這座彷彿活着的禁忌之地不想讓他出去。 這恐怖且巨大的存在,要把自己留給那個少年。 某一刻,曹巍甚至懷疑,少年就在自己身後緩緩的跟着,但不管他如何回頭尋找、傾聽,卻始終無法發現對方的蹤跡。 因爲他一直在向前奔跑的緣故,也很難聞到身後的氣味。 曹巍驟然停下身形,他面色凝重的轉身打量着後方。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那少年的蹤影。 可他明明感覺有人在跟着自己,難道是鬼嗎?! 這時,熟悉的血腥味被一陣風吹來,曹巍心神一震,那少年確實已經追上來了! 對方就在上風向隱藏着,藏在某片陰影裡。 獵物與獵人的角色,已經互換了。 曹巍轉身繼續狂奔逃命,可那種被人追蹤的感覺始終擺脫不掉。 他再次停下來。 “你不是來殺我的嗎,”曹巍喘息着說道:“既然已經成了騎士,有了實力,爲何還畏首畏尾的?這就是騎士的作風嗎。” 他急於一戰。 之前反步兵地雷的爆破力已經傷及曹巍的五臟六腑,如果得到及時休養,他依靠C級高手的強大體魄自然不會有事。 但現在他一直疲於奔命,傷勢不僅不會好轉,反而會一直加重,這就是那少年想要的結果。 讓人沒想到的是。 在此之前,一直是曹巍在使用狼羣狩獵的戰術,想要拖垮這個少年。 卻沒想到彼此身份互換後,對方連使用的戰術,都是曹巍曾經使用過的。 就像他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狼是很謹慎的動物,它們不願意爲了狩獵而輕易受傷,更不願意給獵物任何亡命一搏的機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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