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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19 21:43:48瀏覽81|回應0|推薦3 | |
朱浩和孫孺進場準備的東西可不少。 主要是第一場三天的吃食。
除了乾糧外,還需要帶一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到時鍋裡熱一熱就可以吃,一口不大的鍋,加上燒火用的架子,火折子也需要帶,蠟燭則不被允許,到時考場會下發,但一場考試隻給一根,水壺則必須攜帶。 允許帶草紙,但必須上面一個字都沒有,且不能超過十張,手帕這東西也不允許帶……如果進了考場身體不舒服,上吐下瀉,只能用衣服袖子或下擺來解決,或者乾脆由褲襠解決……最優解就是及時放棄本次鄉試。 至於所帶食物也有講究,一般考生帶烘乾的米飯,稍微加點水,熱一熱就著鹹菜就能吃,進場前吃飽,考試時基本一天一到兩頓飯,乾糧加上水對付……進考場不是為享受生活,有力氣答題更為重要。 朱浩這邊。 先煎了一些雞蛋,加上乾肉、水、蔬菜,本來還想帶點水果,但料想搜檢的時候,水果會被那些搜檢的官差給挨個捏……朱浩就失去吃的興致。 至於米湯……鬼知道那些官差會不會把手伸進罐子裡查看一下是否有夾帶?再說米湯存放的時間比較短,三天下來必然腐壞。 除了一眼看出有沒有藏東西的食物,那些華而不實的,一概不帶。 穿衣服也有講究,傳聞當年江南鄉試有考生抱怨,第一場考試因天涼,穿了件厚衣服進去,結果熱得跟狗一樣,渾身大汗淋漓,第二場學乖了穿清涼一些,結果變天下雨,差點兒沒凍死…… 所以穿衣講究的是裡面薄外面厚,進去後能脫下的那種。 …… 到了下午。 朱浩和孫孺要進考場了。 朱浩提前對孫孺進行了突擊考察,發現孫孺沒說臨場把之前兩天寫的文章都給忘了,也就讓其跟自己一起乘坐馬車往貢院去了。 一路上能看到不少人前往考場。 一般考中秀才的,家境狀況都會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乘坐馬車的人不在少數,但步行的更多,進場時不少人帶著家仆和小童等,中午之後貢院就已經開放,允許考生進場,但不是以個人的方式,而是以各州縣儒學署的考生劃分,集中起來進場。 鄉試不同於一般童生考,這裡沒法進行唱保,不能找什麽舉人來證明這些考生就是本人。 那就只能用考生互相證明的方式,一個縣劃出多少名考生,互相之間作證就是本人,等於變相“互結”。 但在鄉試考試中,作弊並不連坐,不會說你哪一個同鄉作弊而牽累到你,但若是跟你一起來的考生不是其本人,你又做了偽證的話,那麻煩就大了,輕則打板子取消本次考試機會,重則要送到衙門判案流徙。 本身每名考生所帶路引等手續中,也會對考生體貌進行一番形容,可惜這年頭並沒有照片,路引上連張畫像都沒有,隻籠統表明一下此名考生樣貌,若是臉上有明顯印記的人還好判斷,但沒有的話……光看描述是難以判定誰是誰的。 進場很順利。 朱浩和孫孺報名時間不同,第一場考試劃分的考舍也不在同一處,這次湖廣鄉試因為有常年在南京國子監讀書的考生參加,加上各地通過科考和錄遺考的生員,考生數量足有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角逐七八十名舉人名額,本身就是千軍萬馬走獨木橋。 朱浩的號舍,分在“丁字號叁陸”,一條很長的考棚一眼看不到頭那種,比安陸本地童生考的考棚大很多,路很狹窄,且是單面,也就是說只能看到對面號舍的牆,這又跟安陸考棚對面設立、中間很寬的布局大不相同。 下午考棚大門會上鎖,而號舍以磚牆相隔,並不會上鎖,考生需要自掛油布為簾,以障風雨。 當天朱浩來考場前,已經吃過東西,晚上不用再考慮吃飯問題。 把東西擺好,稍作整理。 號舍內一共四個物件兒。 一個火盆,裡面有炭,點燃的話估計能燒半晚上,除非很冷,或者需要連夜答題,否則暫時用不上。 兩塊木板,睡覺時拚起來就是一張床,不睡覺時其中一塊放在矮處便是凳子,另一塊放到高處成為桌子。 號舍內還有一個馬桶。 但馬桶只能用以小便,並以蓋子蓋住。 要是大便的話,必須要到考棚最裡邊靠近牆的位置,那邊會有一個“茅房”。 公共茅房設在考棚的角落,或許是考慮到八月天氣溫還比較高,茅房氣味太大,所以臨近考棚最內處號舍沒有安排考生,至於是只有丁字號考棚如此,還是說所有考棚都如此,那就不好說了。 考生都被提前安排好考棚和號舍,至少不用擔心出現歷史傳聞中那般,進考場晚被分到“糞號”、“臭號”影響考試發揮的情況。 考生進入號舍後,一場考試結束前,能不出來盡量都待在裡邊。 飯要少吃, 水要少喝,如果能三天不上大號最好,若是非要去,也必須要經過巡場之人同意,才能前往。 號舍非常狹窄,深度大概也就一米五,寬度則為一米多,一個成年人睡在裡面,要蜷縮著身體躺,這說明條件還是相當艱苦的,要是能早點考中舉人,也就免去三年經歷一次這種劫難。 鄉試出現中暑、突發病症暴斃的情況,歷屆鄉試中屢見不鮮。 傳說光緒二十八年福建鄉試,由於天氣酷熱,考生中暑生病,頭場就有四人死在考場;第二場又死三個。同年浙江鄉試,三名考生見閻王,“一人死於蛇,一以燭簽自刺,一自碎其睾丸”。 大明鄉試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入場後,就要耐心等候第二天考試了。 在這樣一個很不舒服的環境中睡覺,對考生的身心都是一種極大的煎熬,半夜朱浩聽到隔壁號舍傳來劇烈的咳嗽聲,良久都未停歇,吵得人心煩意亂,無法入眠。 因為考試尚未開始,晚上連個巡場的人都沒有,要去茅房也隨意,外邊不時有腳步聲傳來,但沒有湊一塊兒說話的,都怕因為自己喧嘩而招來巡場之人,被取消考試資格。 如此一直持續到天蒙蒙亮,整晚下來朱浩攏共也沒睡上兩個時辰。 此時外面傳來敲鑼聲。 考試終於正式開始,到了放題的時候。 考棚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考生不會有什麽梳洗時間,巡場官兵直接就把第一場考試的試卷送了進來,這樣你在號舍裡邊是吃飯或是繼續睡覺,沒人管你,只要你別影響到別的考生就行。 就算你在裡面連睡三天,或者第二場不來,都是你的自由……誰管得著? 天色未完全亮開。 朱浩拿到試卷,也就剛剛能看清楚上面的字,想以這種光線寫文章,根本就做不到。 本來可以點蠟燭照明……但蠟燭這東西,一場考試就給一根,未來還有兩個晚上需要用到,節省才是王道。 看清楚題目,對朱浩來說就足夠了。 可以在腦子裡琢磨題目。 --------------------- 往外看了看。 並沒有見到巡場的人。 大概是連巡場的人都不怕考生作弊。 最大的問題在於,鄉試通過的難度非常大,若是想替考或是交頭接耳,意義不大,誰敢保證隔壁那位就能在幾千人中脫穎而出?人家有本事考取舉人,為啥還要跟你交頭接耳幫你寫文章? 都已經到了考鄉試的地步,難道聖人之言你還能看不懂意思?一個個考生眼高於頂,用得著別人來提醒? 至於替考……基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你考鄉試找替考,怎麽也要尋個舉人或是進士幫忙吧? 還得體貌相近……你給人家多少錢,一個舉人或進士能冒著聲名狼藉的風險來為你替考?而且毫不誇張的說,就算真找來了舉人或者進士考試,他以前能順利通過,這次鄉試未必卻能成功。 鄉試就是這麽神奇的考試,雖然都是寫文章,寫的還是議論文,或許他論別的聖人之言有見地,能通過考試,但每次考試題目都不一樣,他怎麽能保證這次論得恰到好處? 而且每次閱卷官都不同…… 你辭藻再華麗,在科舉場上也是徒勞…… 雖然說要的就是你觀點犀利,準確無誤,但不是每個人都對儒家典籍中的每個論點都有獨到的見地,幾千人中挑選幾十人……沒點真本事可不行。 …… 考試第一天。 朱浩看到巡場之人路過他號舍的次數不過三回,這麽說來巡場之人也是隨便應付了事。 本來朱浩以為童生考三場考試,監督已經算是寬松,但相比於鄉試,那三場好像還嚴格了不少,至少每個考棚內有巡場的官差,而在鄉試中考棚門基本都上了鎖,偶爾看到有人進來走走看看,轉上那麽一圈都很稀罕。 這也恰恰證明鄉試難考。 到了下午,朱浩才開始嘗試寫第一篇文章,不過只是寫在草稿紙上。 天氣悶熱,朱浩只能穿著單衣考試,在這樣一個密閉環境中,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窒息感,一點風都沒有,感覺呼吸的空氣都是灼熱的,這時候若是能有一塊冰放在面前…… 就在朱浩想好事時,遠處傳來叫罵聲:“誰他娘的在號舍裡拉屎?熏死人了,知道嗎?” “呵呵呵……” 周圍馬上有哄笑聲響起。 這就涉及另外一個問題,若是沒人來巡場,要去茅廁大號,都沒法進行申請,最後無奈之下就只能在自己的尿桶裡解決大號,自己倒是爽快了,但隔壁考生可就倒了大楣。 有一些考生非常容易在考試時緊張,跑肚拉稀常有,再加上這麽熱的天,吃點東西壞肚子乃是常見的事情。 如此一來,考棚內的環境越發惡劣。 好在事情沒有發生在朱浩周圍的號舍,不然他也要承受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估計晚上睡覺都睡不清閑。 一點小小的插曲之後,後續再無聲響。 考生都在悶頭答題,若不知情的,還以為周遭沒人。 到日落時,天色轉陰,終於有了一絲涼風,讓人身心舒暢,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許多。 朱浩吃了進考場後的第一頓飯,不過是將昨天帶進來的豌豆糕吃了兩塊,又吃了幾片油鹵豆腐乾,喝了點水……進考場一整天后,第一次小解。 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個苦行僧。 只求三場考試能早點結束,不再受煎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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