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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5/01 03:56:31瀏覽3548｜回應0｜推薦25 | |
與子有約我在 Line 上收到阿秋傳來的 Happy Birthday 並附加蛋糕的 sticker 時，吃了一驚，頭腦一時轉不過來。接著我就陸續在臉書上看到親友及同學們祝福生日快樂的字句和圖片，我才意識到，是我的生日到了。 我一直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在我身份證上記載的生日，並不是我真正的生日，因為在我出生的年代，很少婦女是到醫院去生產的，一般都是請產婆（助產士）到家裡來接生。嬰兒出生後，通常會隔數天，家長才會去申報戶口，有的甚至會等數十天或更久，確認嬰兒沒有夭折，才去申報戶口的。此外，在台灣，傳統的家庭，大概是以農曆的生日為準，過的並不是陽曆的生日。 小時候，台灣的家庭普遍是物資匱乏，生活條件都不是太好，就以我為例，在農曆生日那天，媽媽會特別為我煮碗麵線，並在碗裡加個水煮蛋，就算是慶生了。 自離家唸書和就業後，學校和就業機構使用的都是陽曆，沒有媽媽在身旁，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是我的農曆生日，也就不會想到為自己慶生了。 到了美國以後，我對生日更感困惑了，因為我不但更無法知道農曆的日子，而且即使是用我法定的，身份證上所記載的生日，但台灣和美國東部有十二（或十三）個小時的差別，台灣的四月二十六日早上，但在美國東部還是四月二十五日的晚上，若要慶生，應該在什麼時候開始慶生呢？是以台灣的時間為準呢，還是是以美國的時間為準？ 這一切，也許只是我自找困惑的庸人自擾吧？ 接著，我就接到小孩的電話，祝我生日快樂了。三個小孩都是在美國出生和成長的，他們才不曉得什麼農曆不農曆呢，他們也不曉得四月二十六日是在我呱呱哭著到這個世上兩個星期後，父母才去申報的，我法定的出生，並不是我真正的生日。這些對小孩來說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因為他們只記得我在證件上所登記的生日。 小孩還記得老爸這個生日，會打電話來祝賀一下，我就很感恩的啦。 在電話中，我聽到住在紐約的老大說話有些沙啞，還間雜著一些咳嗽。問他是否身體不適？他說工作忙累，也有些感冒。我說要注意身體喔，而且要適當的休息和娛樂才好，不要讓工作拖垮了身體。他說知道，週末要到海灘去輕鬆一下。「去海灘？那兒的天氣不是仍然有點冷嗎？」我忍不住問。他回答說，是有一點啦，不過他會留意身體的。 老三來電時，我問他說，在醫院裡工作緊張忙碌，身體受得了嗎？他說沒有問題啦，五月初有休假，他要到中美洲度假一個星期。「中美洲？中美洲的什麼地方？」我忍不住問。他說，是中美洲的 Belize。 啊，這個國家的名字我沒有聽過，所以我趕緊上網查詢 Belize 的資訊。我對小孩說，資料上顯示，那是中美洲唯一說英語的小國家，因為以前是英國的屬地，在獨立前叫做英屬宏都拉斯，全國人口不到四十萬人，土地面積只有不到兩萬三千平方公里（比台灣的三萬六千平方公里還小），許多人喜歡到那兒旅遊，不過那兒的犯罪率還是需要留意。小孩說，他會注意安全的。於是在掛電話時，我預祝他假期健康、安全、愉快。 老二在電話中問我，週末計劃做些什麼？我說，什麼計劃都沒有。於是他說：「爹，週六我有事，不過週日要不要我去看你？不然你上來我這裡一起吃中飯也可以。」 小孩的邀約給我一個有點意外的喜悅。他住的城市離我這裡約兩百公里，說遠也不算很遠，但他工作很忙，去年在一年內他就出差了十五次，每次都是一個星期，而且是週末出發，在美國各州飛來飛去，光是去出差的日子，就佔了幾乎一年的三分之一，剝奪了不少他跟女朋友見面的時間，所以我根本不敢對他提起要去看他，或是要他來看我的要求。想想，上次看到他，還是將近一年半以前的感恩節呢。現在經他他這麼一問，我當然立即欣然答應。 是他來或是我去，對我而言，其實都無所謂。我要他決定，他又要我決定。後來我覺得，還是由我開車上去比較好些，這樣他就不必一天開車來回共約四百公里的奔波勞累，第二天又還得去上班，而我是已經退休了的人，開車若累了，第二天在家休息即可，不必為上班操心。我把我開車去看他的決定和理由告訴了他，他也同意了。 星期天早晨，車子油箱已加滿，四個輪胎的胎壓檢查知道是正常的，於是我傳了簡訊給小孩說，我要離家出發了。我上了車，戴上太陽眼鏡，打開導航系統，倒車出了車庫時，收到小孩的簡訊說：「待會兒見。」 星期天早晨的高速公路，車輛不算太多，陽光燦爛，氣溫攝氏十四、五度，天氣非常的好。高速公路兩旁，景致翠綠美好。這種視野，總帶給我好心情。道路蜿蜒起伏，許多景色像圖畫一般漂亮，我突然異想天開，想要捕捉高速公路的美景，於是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開啟手機上的相機，想對著眼前的景色拍照。嘗試了幾次，才在心裡罵自己愚蠢，竟這樣冒著沒有必要的險。我的車速是在時速 110 到 120 公里之間，一手握方向盤，另一手還要拿著手機、啟動攝影軟體、對準前面的景致，用食指按下「快門」，這怎麼能行？手機拿不穩，按「快門」既來不及，也按不準，車速那麼快，等按下快門時，美景早就不知在車子後面的什麼地方了，所以拍下的，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畫面，所以決定放棄。我一路罵自己愚蠢，此後絕對不可以再犯這種無謂冒險之事。 中午十二點半，車子順利到達小孩所租的公寓。這是在市區附近的老社區，由老房子翻修改裝成公寓的。這兒離他上班的辦公室很近，午休時都可以回家吃中飯。木質地板打蠟看起來乾淨明亮，給人一種舒適和輕鬆自在的感覺。 
小孩帶我走進他的公寓，引我看了一下臥室、廚房、浴室後，就在客廳坐定。大約七、八百平方英呎的空間，讓人覺得寬敞舒適。 距離上回到這個城市來，都差不多五年了，那還是老三大學畢業的日子，如今老三不但已經醫學院畢業，而且也已當了醫生，時間的消逝不能說不快。 小孩問我，進城後，是否看到沿途興建了許多很大的公寓大樓？我說是啊，既大又新。他說他不喜歡那些大樓，不但人多複雜而且吵鬧，當然房租也特別的貴，他很喜歡現在住的公寓，因為樓上和樓下共只住了四戶人家，安寧平靜，停車又方便。 談了一會兒，小孩說，已經一點鐘了，我們先去用餐，飯後我們去喝咖啡再慢慢聊吧。他問我想吃什麼？我說並沒有特別想吃些什麼。他列出附近的兩家餐廳，要我選。我說，我並不知道那兩家餐廳有什麼特色，而且吃什麼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我主要是來看他。我請他決定就好了。於是他開車帶我到這家 GB&D 來。小小的餐廳，生意很好，都已經過了下午一點鐘了，大廳和側面邊間裡，仍然都坐滿了客人，我們只能坐在靠門僅剩下的一張小桌。 
餐廳外街道。 
小孩拿了 menu 給我，問我想吃什麼？我看了一下 menu，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看到有一個是漢堡和炸薯條，我突然有一種想吃漢堡和炸薯條慾望，就對小孩說，就吃漢堡吧，並問他想吃什麼？他指了其中的一項說，那有點類似韓國餐，有飯、青菜、荷包蛋，以及兩片烤肉。也許他想到我告訴他最近血糖偏高，所以建議我別吃漢堡了，也跟他吃一樣的東西，嚐嚐看吧。 
那樣一碗公的，類似韓國料理的食物，份量其實很少，價錢並不便宜。我對小孩說，我碗內的荷包蛋給他，因為今晨我已經吃了兩個水煮蛋了。他說好。這份午餐，份量很少的飯有點像是稀飯，每種都只有數片的幾類青菜，沒有什麼特色，倒是那兩片烤肉稍有不同，外層有點焦焦的（小孩說有點像是培根），裡面除了瘦肉之外，又有些肥肉，所以不致于像是在嚼肉乾一般，還算好吃，不過總的說來，還是比我吃過的一些韓國菜差了些，而且份量那麼少，連我都難以填飽肚子，不知大個子的小孩怎麼夠吃呢？
小孩問我覺得食物如何？是小孩付帳請客，我可不能煞風景、澆冷水，所以我婉轉的說：「清淡不油膩，有益健康，份量不多，避免飲食過量，對身體是好的啦。」 飯後，小孩請我到隔壁的咖啡茶飲店小坐聊天。這家小店生意也很好，小孩說在廚房後面還有一張桌子，便引我往後走。打開廚房後的門，外面像是個密閉的小天井，剛好容納可坐兩個人的小桌和椅子。小孩的綠茶和我的咖啡送來後，整個世界好像就只屬於我們兩個人了。 你好像對這家店很熟哦。我說。 
是啊。小孩說，他們剛開店時，我就是這裡的常客，那時他們幾乎沒有客人呢，現在慢慢打出知名度了。 我環顧四周的磚牆斑駮，使我聯想起了過去和表兄弟以及好友到關西或是北埔，在那些將原本的牛欄或是豬舍改裝而成的客家餐館，牆上掛滿了簑衣、農具、鐮刀、犁頭……所以我忍不住說，這家茶飲咖啡館好像是老建築改裝而成的喔。
小孩說，是。我接著問：是年輕人創業嗎？ 是，他說，其實我們剛才用餐的那家老闆跟這家茶飲咖啡館是兄弟，兩家店相連，一起創業，相互支援，不過餐館的生意越來越好，空間不夠用，所以這家茶飲咖啡館將搬到對面，而這裡的空間將留給開餐館的兄弟拓展營業的空間。 陽光從天空照到牆上，照到小孩和我的身上，我望著斑駮的牆壁和攀爬在上面的綠藤，心中平和安寧，只想多聽聽小孩的說話。小孩難得的敞開了心懷，談到了他的工作，他對未來的想法，他想居住的地區，他想要什麼樣的房子，他如何跟女友認識，第一次跟她見面時的心境，以及和女友的相處。原來星期六他有事，是到了距他住處車程約三十分鐘的城市，去跟女友和女友的母親聚會了。
許久未曾聞聽小孩如此的傾心談到與自己有關的種種事情了。我只暗地一直提醒自己，要當個好好的聆聽者，千萬不可讓自己為父的角色跑出來，老是對他說教，講人生的道理。小孩已經成年，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目標，有自己的想法，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推心置腹，樂於傾聽，能夠理解的親人，而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父親。 許久未曾和小孩那麼輕鬆自在的閒聊了。不覺間，茶涼了，咖啡也喝完了，時間已經將近四點鐘了。小孩瞄了一下手錶。有事嗎？我問。四點鐘要到 gym 去運動。他答。小孩保持著每個星期起碼到 gym 去三次，每次運動一個小時的好習慣，這也使他一直維持著健壯的身材。 我說，那我們走吧，我也應該回去了，還得開兩個多小時的車呢。 
餐廳旁停車場的花樹。 
小孩和他的馬自達。 他開著馬自達帶我回到他的住處，我們擁別後，我上了我的 Toyota Highlander，就一路往南開車，回到我所居住的城市。 
(2018-04-30) 【附記】 寫到這裡，突然想到在 2013 年的五月，老二參加弟弟大學畢業典禮那天，兩人的合影，那時照片中的他，面貌清秀還給人帶點稚嫩氣息的印象，看到今天為他拍攝的照片，我感到了一些不同，他的面龐多顯露出了一點什麼。是什麼呢？我靜靜的想了一下。是多了一些成熟的氣息嗎？還是多了一些風霜？想著，我的心突然顫動了一下，我感到那份不捨，我感到那點心疼。僅僅五年之間，這樣的變化，他在職場上，大概也經歷了不少的考驗與磨難吧？在這個世上，生存原本不是易事，沒有歷經風霜雨雪的考驗，難以茁壯。孩子，爹地沒能再為你遮風擋雨，只期望你繼續勇敢面對任何的挑戰，讓自己成長為能為自己的未來和家庭撐起一片天的鬥士和勇者。 
2013-05-04 老二參加弟弟大學畢業典禮那天的合影。 貝多芬第九交響曲 Andante Moderato - Tempo I/Andante Moderato - Adagi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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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