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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3/04 11:24:13瀏覽662｜回應1｜推薦7 | |
| 前些日子, 從網上知道台灣政府將要興建一座連結大小金門的大橋, 讓我不禁想起了將近40年前的往事... 在高雄待命了3天, 終於搭上了開往金門的登陸艦. 剛開始時大家還興致勃勃, 有說有笑的欣賞不同於陸地的海上風光. 我和其他很多人, 都是第一次坐船, 感覺特別的興奮. 但經過幾次大浪的顛簸, 吐的吐, 暈的暈, 大家只希望趕快踏上陸地了. 前艙門終於打開了, 當踏上沙灘的那一霎那, 真讓我有身臨戰地的感覺. 整個沙灘被照得跟白天一樣, 雖有無數的大卡車來回穿梭, 但卻覺寂靜無聲. 來到了連部, 大夥兒剛結束夜間訓練. 因為太累了, 倒頭就睡. 半夜醒來時, 第一次體驗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滋味. 那是個有隔間的碉堡, 沒有窗, 所以什麼都看不見. 第二天早上, 好心的勤務兵, 稍微介紹了附近的環境後, 就迫不急待地拉我去看我的鄰居. 原來在碉堡旁邊的坡地上有個洞, 裡面有一具骷髏, 因找不到親人認領, 就一直留在那裡了. 後來才知道, 在金門這是很平常的, 這都要歸咎於那有名的823砲戰了. 平常白天出操上課, 晚上也有夜間教育, 除了“單打雙不打“的砲宣彈, 也看不出有什麼戰地的氣氛, 過不久就被調到"反空降堡"去支援. 在金門的牧馬場附近是片大平原, 一旦有戰事最是適合傘兵空降. 所以設了由10個子堡, 加上有高砲及砲兵支援的母堡所組成的反空降群. 不在連上的日子是比較輕鬆, 只要跟話務士倆人熟記那些必要的反空降守則外, 還算蠻空閒的, 但壓力很大, 尤其一到晚上, 等於是進入備戰狀態. 因是屬敏感地區, 所以是對方水鬼(蛙人)的主要目標之一. 曾有一子堡在中午時, 整班人都被摸掉(殺)了. 我們的母堡有一座(不能說一扇)用至少有30公分厚的鋼筋混凝土做成的大門, 但又有誰推得動呢？我們只好用裝餅乾的鋁盒做成了克難門, 吊掛了些瓶瓶罐罐做警鈴, 讓自己心安點. 除此之外, 門外還有隻叫"大頭"的大狼狗把守著, 我們枕頭下是刺刀, 那上了膛的槍更是伸手可及, 每晚就是這樣夢周公去了. 在那期間也養了隻小土狗, 叫"小毛", 雖是斷奶後才抱來的. 但剛開始也是餵它牛奶, 等長大一點後, 才放心讓它跟“大頭"一起出去玩. 常到天黑還不見蹤影, 但也奇怪, 只要朝四週叫幾聲它們的名子不久後, 便可看到四隻像綠色的"鬼火"朝你奔來. 有時弄得身上奇臭無比, 但只要跟它們說出去弄乾凈, 它們也會乖乖的出去繞一圈, 回來後就都沒什麼味道了. 每天早上六點, “大頭"一定來敲門要我帶它去跑步, 記得有次我被鐵絲網拌倒在地上, 它還跑回來一直舔我的臉, 要我起來. 晚上它總是很盡責的替我們把關, 有謂“狗眼看人低", 連我們那位堂堂一顆星的副師長, 它也咬. 害得以後他只敢站得遠遠的告訴我們他來查哨了. “小毛" 則很黏人, 經常繞著你轉. 每當休假完回堡時, 遠遠的便可看到它等在堡口, 不停地向上跳躍旋轉來迎接你. 後來也帶著它一起移防到小金門. 但因後勤出了問題, 米糧不夠, 有天放它自己出去找東西吃, 再也沒回來了. 我一連三個晚上夢見它血淋淋的來找我. 差不多過了6,7個月, 由友軍來接替, 我又回到連上了. 回想那外調的生活雖然很緊張, 但也很遐逸. 常常邊洗澡邊釣魚, 就有一大桶的魚可以加菜, 還有四週田裡那些又肥又大的青蛙, 山外村冰果室裡那些天真純樸的小女孩們, 都是讓人懷念的! 過不久就被調到營部做訓練官的助理, 平常就是排排操練課程, 準備特殊的訓練場地, 日子也蠻好過的. 三不五時營長會來找你一起去探險. 在營區附近有很多很多未封閉的坑道, 誰知這頭進去了, 會不會在對岸那頭出來呢？ 有天晚上有緊急狀況, 但我們的作戰官和訓練官都返台休假, 於是營長指派我去指揮所當職充數. 想想真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雖然所裡人員會照既定的計劃行事, 但萬一出了事, 那責任可不小啊! 還好折騰了一晚後, 狀況解除了. 晚上查哨, 可累人了. 那麼大一個營區, 走一圈要好幾個鐘頭. 老士官們又特別交代一定要帶根木棍, 因為一旦碰上了"水鬼", 他們是不會給你有機會掏槍的. 在大金門待了10個月後便移防小金門. 記得我們是從水頭搭登陸艇過去的, 當時如有座橋那該有多方便啊! 那時的小金門讓我覺得很鄉下, 什麼都比不上大金門. 開始時因後勤不濟, 米糧彈藥都很欠缺. 加上人員不足, 有的弟兄一個晚上要站兩次衛兵, 雖常被發現打瞌睡, 但你怎忍心責罰他們呢？白天也要出操上課, 又不是鐵打的身子. 在即將退伍的前兩個月, 局勢突然緊張起來. 對岸的十幾個機場裡駐滿了各式各樣的飛機, 廈門灣裡也常有從沒見過的艦艇出入. 本來就是戰地了, 但砲指揮官還特地到每個單位下達新的戰備命令. 步槍機槍子彈也全都發到各砲班了, 並特別交代, 萬一通訊中斷, 則須各自為戰. 想當年823時, 就是因通訊中斷, 沒接到命令不敢開砲而耽誤了. 有一天我們在野外出操時, 看到倆岸間的海域裡, 有幾十艘大小不同, 色澤鮮艷的帆船, 直奔我方而來. 雖經我方再三的廣播勸阻, 但他們還是沒有停下的意願, 場面非常的壯觀. 後來, 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來, 在最前頭的一艘先行轉彎, 其他的也就跟著掉頭了. 退伍前有一晚, 我們這同一期的預官在營部福利社聚餐. 這晚剛好是對方打砲宣彈的日子, 正當大家舉杯互祝順利時, 突然每個人都僵住了, 緊跟著大家不約而同地拔腿就跑. 原來我們都聽出來有一顆砲宣彈離得太近了. 就在我們跑出來的那一瞬間, 那砲宣彈就落在我們剛吃飯房間的後頭, 把整個遮陽蓬都打下來了, 真是有驚無險啊! 還好我們預官的退伍, 並沒有因為局勢的緊張而耽擱了. 其他人員則沒有那麼幸運, 他們得等補充兵員報到後才能走, 所以連上的弟兄有的雖已退伍了, 但還得等上幾個月才能走. 記得回到家的第一個禮拜, 怎樣都睡不著, 原來是太安靜了, 這也真奇怪! 現在的金門已然成為踏青的景點. 將來如有機會重遊的話, 不知會有何感觸？ 還有, 聽說更有人賣宣稱是由砲宣彈鋼片打造成的菜刀, 不禁要問, 已有那麼久不打砲宣彈了, 那來那麼多的鋼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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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