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能錯過什麼？又有什麼好錯過呢？

該是十月初的颱風天吧。如果沒記錯，是個纏人的風暴，結結實實打亂了整個週末假期，連國慶慶祝活動也被耽擱了，卻沒放到假，我依稀記得掃興的感覺，但乍然想起妳的衝擊，迄今依舊深刻。

風雨初襲的夜晚，時值週五，在送完女友搭車返鄉之後，我回家，悶悶地坐在電腦桌前整理信件；這已經成為例行性的工作──每逢週五或是假日找段時間整理積累一整週的信件，無論是來自朋友轉寄的還是自己訂閱的各類型電子報……林林總總，量數也是十分驚人──不可諱言，有不少是只瞄了標題就直接刪除，通常感覺痺麻，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不直接取消相關訂閱，或許是因為不安，彷彿不這麼瞄上一眼定要錯過什麼？只是能錯過什麼？又有什麼好錯過呢？

直到電話鈴響，是女友返家後報平安的電話。

「還好吧。風雨大嗎？」她在電話彼端問道，「陽台是不是噴雨噴得很厲害？」

「應該是吧。我懶得出去看。」我無所謂的語氣，一種放棄的態度，「反正看了也無法改變事實。」

「你就是這樣。」女友慣性的溫柔指責。「至少搬一下植物，靠牆放，多少可以擋一些風雨。」

我歎口氣，「也是。我等一下去看看。」

其實沒說出口的是，早教妳別在陽台種盆栽，都不懂把應該在大自然裡盡情伸展的植物，硬生生困在小盆裡，有什麼意義？現在還要得為它們牽腸掛肚，真是何苦來哉？

「妳呢？老家風雨大嗎？」也得投桃報李問上一聲。

「還好。不過，一定會淹水的。數十年不變，每遇颱風必淹水。這次風雨好像不小，你的陽台也別淹水才好。」

我忍不住大笑出聲，「如果真的淹水，那真的太好笑了。我住的可是14樓耶。」

「是。你再笑。你那噴水陽台，誰擔保得準，風雨不會大到那種程度。也許越接近天空，風雨更大！」

我在一陣朗笑聲中，聽見女友略帶負氣的嬌縱悶聲，匡噹掛斷了電話。是她另類的撒嬌方式。

然而，笑完之後，我卻乍然想起與妳有過的對話。

★自己給不起的，只能放手

那也是一個颱風天，妳窩在我床上看漫畫。我則專注地看著運動頻道節目。我們向來可以如此自得相處，同一時間、同一空間，各自做著不同的事情。

趁著廣告空檔，妳把漫畫挪到我面前說，「你看！」

是水瓶鯨魚畫的一篇漫畫＜才淹到腳趾頭＞。颱風夜，分住兩地的男女戀人，女子打電話詢問男子家中淹水狀況，他提到積水已經淹至膝蓋，反問她家中狀況如何？她提到水淹到腳趾頭，他無謂地隨口嚷道，那還好嘛！才淹到腳趾頭。女子掛上電話，忍不住生起氣，因為男子完全忘記她家住二樓！

「所以……」我想著她的暗示，「是想說，我也會這麼粗心？」

妳只是微笑，隨即把漫畫取回。

想及此，我卻突然間頓悟了些什麼，腦海中突然清晰地浮現，那本漫畫……漫畫的書名，那才是重點對否？

那本名為《好想結個婚》的漫畫，呼應的正是妳當時的心情，只是我卻故意漠視，潛意識完全跳過該注意的細節……

是這樣，妳才悄無聲息地選擇離去吧；是這樣，我也才什麼也沒說地就放手吧。

「結婚」還不在我的人生計畫裡，雖然自己早過了適婚的年紀，而妳動了想婚的念頭，我也無能阻止，自己給不起的，只能放手，無法信誓旦旦地保證，數年之後必然會走入禮堂，更懷疑自己根本沒有簽下婚約的打算，潛意識作祟，所以漠視了一切，只是順著感覺走……

女友不久後也會想婚，那麼我也要這樣放手？我不知道。也許潛意識仍在自我逃避，直到問題迎面而來，再作決定，或者再次讓女友自己作決定，一如當初的妳。

會不會再度錯過什麼？一如訂閱過多只瞄標題就刪除的電子報，不取消訂閱就因為憂懼害怕錯過什麼？錯過妳是否真的錯過我人生最重要、精采的風景甚至生命？

妳好嗎？是否真的如願成為人妻？那個人是否真心愛妳？快樂嗎？幸福嗎？

那晚窗外風雨聲颯颯，我坐在陽台邊緣，隔著緊密的落地窗、積水的陽台，抽起久違的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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