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8/04/16 13:52:25瀏覽3589|回應0|推薦9 | |
春日游,杏花插滿頭。因爲又到春天,看漫山遍野的新綠的時候想起這句詩,然後想起工程 系的日子,大概那時候整日把這樣的句子挂在嘴邊吧。整理舊物,從舊筆記本裏飄落出來的紙片上有潦草的字跡 — 小時候的世界很小, 而自己很大, 可以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頂天立地; 長大以後,發現外面的世界其實很大, 而自己只是這個大世界中的小小一個點, 小時候的朋友也各奔東西 — 想必是上課的時候開小差,胡亂凃在紙上的 — 大概有點傷感加感慨,不知道算不算強作愁 — 那時候碰見的煩惱,大多是些可以隨風而逝的情緒起伏。工程系的日子大概是在不斷的尋找某種平衡中度過,一面是一絲不苟的基礎理論,一切建架在理性的思考結構當中 ; 另一面是青春無可避免的種種散漫,和無數隨性的感動和幻想。記不清是誰,在那時候杞人憂天地說,啊呀,像這樣的女生讀工程系豈不是要把腦袋念壞掉。好像正負兩種力量天人交戰,會引起嘩啦啦的原子大爆炸。 這樣子說,大概是忽略了青春期腦力和體力的適應能力,那時候,固然功課繁重,無數淩晨,從學校的圖書館出來,抱着大曡厚厚的書,走過淩晨紐約的 格林威治村和東村的 街道,回公寓去。一路上,街道上總是有喧囂的或沉默的漂亮的或者因爲醉酒而煥發着某種異彩的亢奮着的人們,剛剛從夜晚的生活裏走出來,也要回家去。不認識的人,因爲渡過的是同樣的一夜,所以好興致的時候就打個招呼,心照不宣,都沒有什麽遺憾,在同一個城市裏,各自以不同的形態生活,這個城市需要的大概也是不同的姿態,而自己的姿勢不管如何,對於自己來説總是最恰當的。 四年時光 ,學的是電機工程,現在想起來,學這一科的原因多半正是為了某種姿態吧,好像是抱着類似要用一顆清醒的頭腦來看世界的理想。工程系的女生不多,做少數族類並沒有讓學習變得更容易或更不容易,只是偶爾有酷酷的虛榮心,有點幼稚。當在實驗室室裏為做作業連熬幾個通宵的時候,就開始明白任何的“虛榮心”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是已經上了這艘船,總是決定要到終點去,到畢業的那天,倒真的是感受得到每個人的大喜悅,又應驗了一個道理,什麽都有回報, ” 所謂豐收”都是快樂的。不過,連我的一起做畢業項目的拍檔,曾經是個典型的天才兒童,也看出了端倪,在我的畢業紀念冊上末頁的一把空椅子的照片邊上寫下這樣的句子, ” 我終于在這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 他比較有性格,沒有在畢業紀念冊裏加入自己的照片 ,而末頁的空椅子就是為這樣的人準備的 —“ 希望你在未來也找到自己的位置” 。 果真是天才兒童, 觀察入微, 後來開始寫作,想起他寫的那段話,就大出一口氣。那時候,另一個拍檔開玩笑說我為藝術課寫的論文怎麽看也要比為工程科寫的論文 要有熱情。 記得最後一年的春假,稍微得空,切切叮囑我的拍檔們,假日期間好好休息,等我回來再一起繼續工作。但那兩個真正的工程師在屬於科學的好奇心的驅使下,在假期裏仍舊孜孜不倦地努力,讓我這個中間偷懶的人很不好意思,只好兜着滿懷感激,加緊趕工。但是對於我來説,羅馬的藝術的吸引力到底比實驗室室要大,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樣看來,大概這預示着完成學業就真的變成了我的工程生涯的終結。但到底是工程系,相關技術,也不乏坐過山車似的刺激,畢業項目做完,去波士頓參加一個嘉獎大會,高尚的拍檔為了替學校工程系的預算節省,不想租車,借了一輛朋友的老破車,三個人浩浩蕩蕩開去,然後得意洋洋開回,但是在回程半途中,老破車的整片后窗在高速公路上飛了出去,幸好麽沒有傷到人,但是被後面車裏驚魂未定的一個老先生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大概以爲我們是不良少年,哪裏知道我們其實也經綸滿腹的,並且滿腦子都是電路知識, 怎麽說也是對這個社會有用的人 。 沒有后窗的車子回到紐約,並沒有引起路人側目,這個城市裏什麽時候沒有一些想象力之外的事情發生呢?失去后窗的破車,不過是一點小小不正常而已。在繁忙的近 Grand Central 的街邊停車,找一個路人替我們拍照留念,他按下快門,很酷地說,說,哦,沒有后窗哪。 -- 酷! 我們也深以爲然。 前一天的晚上,我們在飯店房間看電影頻道中 Matt Damon 的 Good Will Hunting. 那時他嶄露頭角,我們都以工程系學生的標準喜歡他, 一個明星正在誕生。 畢業作業完成,離畢業典禮不過一個月而已。工程系 的美好時光漸漸留在歲月中了。 雖然後來沒有成爲工程師,但是遙想那段工程系的日子, 仍舊覺得美好。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