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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9/24 19:29:04瀏覽1305|回應4|推薦67 | |
***_________ 「外套与彼得堡故事」________*** 作者:俄國 尼古拉。果戈里──譯者:何瑄──出版:櫻桃園文化
果戈里是十九世紀俄國的一位重要作家,這本中短篇小說集裡共有:涅瓦大道、鼻子、狂人日記、外套和畫像五篇。寫成至今已將近兩百年之久,儘管時移事遷,時代的巨輪已然走過兩個世紀,与往昔的世界相較早已改觀不少,帝俄時期的生活早成雲煙,整個俄國的生活背景已出現了天差地別的改變,可閱讀起來,作者所描述的情境,還是很能引起讀者濃厚的興味。
有時真的不了解一般所說的文學「代溝」是什麼?像這本,還有「契柯夫的短篇小說集」,年代都已相當久遠,然而讀起來仍然順暢流利,從而讓讀者對他們所處時代的種種現實和細節,毫無阻滯地似乎也能參與其間。
是否因為譯筆是出於現代人,使用的是目前大家都正在使用的語法,所以讀起來就毫無滯礙?否則為什麼前些時讀到一些不過三、四十年前的作品,就覺得老古董似的讀不下去?是因為當時他們是以很道地的方言來述說的?也未必。那些作品論起年資來,應該還屬於現代咧。也可能是那樣的文風自始至終我就沒喜歡過,所以只讀一小部份就不願再回顧?我這人主觀得可以,不合胃口就丟在一邊的可能性不小。可這些早期俄國作家的作品,儘管書寫的方式和現代並不相同,說故事的本領卻都一流。就如同楊照所說的,寫文章就得像在說故事,別人願意聽就成功了。
雖然這位果戈里說的故事天馬行空,虛幻和真實經常混為一談,甚至擺明就是異想天開的魔幻和荒謬,除了笑果十足之外,還是讓人從中體悟到一些隱而不宣的人生實質,進而欣賞他的「異想天開」。同時在每則故事的脈絡裡,俄國聖彼得堡的民生和風氣,整個城市的習尚和活動,都如真情實境般出現在讀者眼前。
果戈里的這本短篇,實際上每個故事都離不開他對聖彼得堡當時官僚貪腐風氣的諷刺和捉狹,表面即使鬼話連篇,在作者的筆下也可以說的頭頭是道。故事的場景都是絕對寫實,而故事情節就由著他的生花妙筆來憑空捏造,然而整體的來龍去脈都交待得清楚明白,還不斷橫生枝節來增添趣味、加強氣氛。
在實際生涯上,果戈里是個頗不得志的小小公務員,也喜歡繪畫。從他所寫的題材大略可以窺見他的生活,總在貧困潦倒和力爭上游之間往返徘徊。都說,就是因了藝術家本身所遭遇到的痛苦和挫折,才能成就藝術的深刻,這話一點不假。正是果戈里曾經歷過生活的折磨,讓他深入體會當時社會的虛假做作和貪腐勢力的橫行。
其中「外套」一篇,寫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公務員,每天埋頭苦幹認真工作,卻也總生活在最低水準的邊緣。他惟一御寒的外套,已破損到完全抵擋不了聖彼得堡的酷寒,好不容易鐵了心訂做一件新的,豈料只不過風光得意了一天,就在暗夜裡被打搶,甚而因此成了寃魂。此後他的寃魂就一直在當地磨蹭遊走,要找回被打搶又被寃屈的公道。字裡行間陰風陣陣,讓讀者在靜讀之下都膽戰心驚。
而「涅瓦大道」上,每一步都表現著這條大街上熙來攘往人群的裝束和姿容,風華正茂的真淑女和假淑女、真闊佬和假闊佬,競相表現奢靡。還有那個等同於戈果里化身的年輕畫家,癡人說夢似的艷遇經歷,讓人間的醜陋畢露無遺。
更荒謬的是果戈里可以讓人的「鼻子」離開人體而獨立,甚至穿上畢挺的衣裝,還乘坐馬車去教堂祈禱、到處參加飲宴,神氣活現不可一世的架勢,還真是魔幻到了極點,也諷刺到了極點。大約果戈里經常得仰人鼻息,總看到對方仰個大鼻子了不起的樣貌,因此得來的靈感?
「畫像」中的人物,眼神太生動真切,就好像隨時都跟著觀賞者在移動。也可說觀賞者無論走到哪一個方位,都逃避不了畫中人物的注目和盯視。這種畫,可能會讓人看得心裡毛毛的?應該是因畫中人物的是正是邪來決定吧。 而果戈里這幅畫裡的,卻是一個專放高利貸的邪門人物,他請人畫他的時候,即已將他自己的邪靈放了進去。他會不斷誘惑每一個世代的人向他借貸,還真的會在畫框後面出現一袋閃閃的金幣,借貸人從此就可以過著奢華縱欲的生活。當然,利息可不是等閑的份量。到了床頭金盡,而歲月無情已走到人生的尾端,就只能以永恆的靈魂來償還了。 這和哥德的浮士德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文中那個邪靈總是陰森森的,讓人連閱讀的當下都不舒服。最後有人建議把那幅畫燒掉,以免繼續為害後人。然而在混亂的現場,這幅畫竟然失蹤了。可想而知,果戈里要說的是,貪婪之心在任何世代都不可能絕跡的,哪能藉一把火就滅絕了這種欲念?
「狂人日記」裡,一個窮小子總幻想著自己的任何一方都遠勝他人,實際上總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最後他幻想自己是微服出巡的西班牙國王,到處發號施令的結果,為他爭得了瘋人院裡的一間隔籠,終日等識得他盧山真面目的人來解救。
果戈里將現實生活中的各種不順和挫折,都化為書中笑謔的篇章,主角卻幾乎清一色的沒什麼好結局。讀者藉此可透析果戈里自我生活中,時時難以超越的困頓之境。而在困頓之中,仍然執筆不輟,誠屬難得。他因善於幻想与嘲諷成就了作品的傑出風格,但是最後也因此陷自我於近乎理性覆滅的悲劇。當時的社會對他作品的讚賞与評擊互成兩大壁壘,由此可知他作品的哄動和影響。但也造成他自我心理上的矛盾和懷疑,精神幾乎瀕臨崩潰。
這或許就是一個易感心靈的悲哀。他對寫作的熱情,讓每篇落筆都寫得精彩,以至兩百年後的讀者,也還是能与之心靈相通。也多少了解他那個時代,聖彼得堡在偉大名聲下的真實流風和面貌,可比一板一眼的歷史生動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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