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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6/30 23:52:44瀏覽567|回應0|推薦6 | |
女兒為了學校讀書報告需要讀《麥田捕手(The Catcher in the Rye)》這本小說,老師規定讀書心得要包括對書中隱喻(metaphors)的討論,她在網路上找了些例如主人翁的紅帽子有什麼特別意義的例子,女兒喜歡讀書,讀書報告一向得心應手,但是對尋找和解讀小說中的隱喻顯然有點意見,於是問我對小說中隱喻的看法,她倒是問對人了,我曾經花了一點時間去探討這個問題. 先說人類有一種天性,就是遇到任何東西會習慣性的去猜測它是否暗藏了什麼深義,這種天性引發古人想像出天上星座的命名和傳奇,它不僅增加了生活的情趣,對人類文化的發展也有好的作用,但是這個天性如果運用過度不僅會徒勞無功有時更顯得荒謬,最常見的現象就是讀小說時喜歡猜測故事中是否有深奧的訊息不想錯失,碰上經典作品時更有像尋寶一樣的熱情,一旦發現會有「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的喜悅,毫不在意發現的是真寶或是石頭,有時候甚至會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最近美國流行電視劇《鐵窗紅顏》(Orange Is the New Black)裡有一段台詞「那是隱喻,你真是有眼無珠(It's a metaphor, you potato with eyes).」那語氣很適合拿來描述這種心態. 我倒不是認為小說都沒有暗藏隱喻,只是懷疑讀者能否正確解讀作家的真正意圖,讓我們聽聽有名的小說家們怎麼看這件事. 《華氏451度(Fahrenheit 451)》的作者雷布萊德雷(Ray Bradbury)在1946年出版短篇小說《歸鄉(Homecoming)》後一舉成名,有一位書評家認為《歸鄉》是一個寓言故事講述當時人們在原子彈戰爭威脅下人心煌煌的現象,雷布萊德雷說他的故事與原子彈時代的來臨毫無關係,不過他又說小說故事就像是心理醫生用來判斷個人性格的《墨跡測驗(Rorschach Test,又名Inkblot Test)》,讀者有權力可以在每一故事裡讀出他們想像的任何訊息.意思大慨是他不能也不想管束讀者怎麼樣去解讀他的故事.《基石三部曲》(Foundation Trilogy)作者愛賽克阿希莫夫(Isaac Asimov)則說他絕對不會刻意的在小說裡寫下隱喻,但是認為作家潛意識的埋下隱喻是不可避免的,雷布萊德雷更進一步的說潛意識的埋下隱喻才是最好的,看來默認了關於原子彈時代來臨的隱喻. 《二十二條款(Catch-22))》的作者約瑟夫海勒(Joseph Heller)和前面兩位作家不同,說他會刻意在故事裡植入隱喻,只是沒有讀者們想像的那麼頻繁,他倒不介意讀者發掘到一些他沒有想到的隱喻,他說這種情形常常發生在他的作品上,通常倒都顯得合理所以他也不介意.他還說讀者以他們不同的經歷可以從故事裡看出作者看不到的東西,作者可以從讀者那裡增加對自己的作品的認識,不過約瑟夫海勒的風格以反諷出名,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真心話.《劊子手之歌(The Executioner's Song)》的作者諾曼梅勒(Norman Mailer)雖認為作家不該花太多時間在這種花巧的事情上,不過也認為無意中埋下的隱喻是最好的. 《看不見的人(Invisible Man )》的作者拉爾夫愛理森(Ralph Ellison,他的名著有別於英文原名類似的科幻小說《隱形人》(The Invisible Man))則認為隱喻應該是隨著故事發展而自然產生的,作者一旦察覺它的存在就應該好好利用它來幫助故事的表達,但是他說刻意加進故事的隱喻會顯得突兀反而令讀者反感.至於讀者強加於他的故事的隱喻,他有時很高興,有時覺得有趣,有時感到無聊,顯然不排斥但是也不完全接受. 《撒旦詩篇》的作者薩爾曼魯西迪(Salman Rushdie)曾說過不同的讀者會賜與同一本書不同的涵意,如是這樣,那麼雷布萊德雷的《墨跡測驗》比喻說的最好.綜合這些作家的意見,小說故事是可以有隱喻的,有時甚至是必要的,如果解讀恰當不管是作者刻意植入的,潛意識埋下的,或是讀者「慧眼」發現的,都有助於對小說故事的欣賞,所以我們讀小說時還是不應該忽視隱喻的存在,但是如果只是人云亦云的勉強去追尋,那可能會走火入魔而失去了讀書的真正樂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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