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趙薇有史以來最好的演出。(怎麼好法，不是本文重點，因此略而不談)

我們從她跟成龍電影的黃金拍檔導演陳嘉上的合作(【畫皮】2008)中，找不到。

我們從她跟好萊塢票房導演吳宇森的合作(【赤壁】2007)中，看不到。

我們從她跟金馬金像獎雙導演許鞍華的合作(【姨媽的後現代生活】2006)中，也看不到。

我們從她跟中國武俠奇幻導演何平的合作(【天地英雄】2003)中，仍然看不到。

我們從她跟香港票房導演周星馳的合作(【少林足球】2001)中，還是看不到。

這是趙薇跟張元的第一次合作，【綠茶】2003。

這影片台灣沒上院線，直到2005年六月，東森電影台才有了首播。

張元(1963~)是中國首位因為吸毒被公安逮捕(2008/01)的導演。

張元曾經被美國《時代週刊》推選為「21世紀世界百名青年領袖」之一，2001年更被聯合國授與「文化和平獎」。

【綠茶】來頭很不小。

中國當代文壇傳奇人物王朔，掛名總策劃。

中國當代藝術拍賣藝術市場的四大天王，方力均不僅在片中跨刀演出，角色還逼近是當男主角姜文的泡妞導師。

影片的攝影是王家衛的御用攝影師杜可風。

導演張元的【回家過年】(1998)在威尼斯影展中，拿下最佳導演獎；截至目前，張元是華人導演中在這個最古老的國際影展，拿下最佳導演的唯一人。

2‧

她叫吳芳。

白天，她穿得像一位軍訓教官，頭髮向後梳理得像官夫人，眼上戴著一付教授般的眼鏡。

她跟男主角姜文說她是一名研究生，研究比較文學。

姜文是因為跟她相親而認識的。

她總是不斷相親，每次相親都叫一杯綠茶。

姜文在片中一開始很是玩世不恭，在趙薇的「不斷調教」下逐漸變得越來越老實。

浪子姜文之所以被這個教官、官夫人、教授迷住，是因為她給了他一巴掌。

因為姜文在相親沒多久，就要趙薇跟他到附近的酒店去開房間。

她老跟姜文說，「我最討厭男人打女人了！」(所以，女人就可以打男人？)

姜文後來在夜間酒吧遇到了一個彈鋼琴的美女。

這位長髮鋼琴美女，是「國際大畫家」方力均一直給姜文慫恿的獵物。

老想跟美女開房間的姜文，剛開始竟然連向鋼琴美女向前靠近都不敢。

終於靠近看了過去，卻驚到趴倒在桌上：「一個跟吳芳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白天的聖女，夜晚的妖姬。

妖姬不僅不做雞，還說出片中最經典的一句話。

姜文問她這麼晚老跟各種男人耗(男人要付她鐘點談話費)，「不怕遇上壞人嗎？」

女人長髮後倒、笑聲上飄：「這世界上沒有壞人，都是買賣人。」

女人一直到最電影才露出馬腳。

因為她說了一句吳芳一再強調的話。

「我最討厭男人打女人！」

這不是【雙面薇諾妮卡】型的藝術片。

也不是【情書】型的愛情片。

更不是瓊瑤式的認祖歸宗片。

而是一部徹頭徹尾的玩世片。

精神上直逼拍賣場上四大天王的「玩世現實主義」。

不同的「不是」，張元用了女人當主角。

而是，張元把兩個玩世不恭的男人，一個是男主角姜文，一個是方力均，在片中安排得越來越不敢玩世。

玩世的當代中國男人們，在可聖可妖的當代中國女人的照耀下，成了失心落魄的游魂。

如此一組的男人們，才是張元式的【雙面薇諾妮卡】與【情書】。

張元的電影裡總也深藏著，一種莫名的恐怖核心。

這個奇詭難察的核，異於過去所有電影的，就在於它汲取並放射出當代社會的「菁華」。

這個「菁華」就叫快樂，加上不同的影視形式就變成了「娛樂」。

【(小紅花)看上去很美】(2005)，表面看上去似在說，被社會主義壓抑的恐怖小孩。

這個小孩不僅暗中鼓動其他小孩攻擊老師，還公然對老師罵三字經。

它真正要說的不是中國式的壓抑經驗，而是新一代中國兒童成長的恐怖「驚」驗。

請出一幅畫身價近億台幣的方力均演出【綠茶】，不按牌裡出牌的張元不會是要跟著別人說，這些玩世男人如何如何。

也不會只是要說，當代中國女人也如何跟著男人玩世。

而是要說，隨著女人跟著男人玩世的過程中，女人怎麼超過男人，被女人超車的男人，又怎麼悄悄地變得像女人的中國「驚」驗。

圖上：方力均2007/11上海美術館個展。

圖下：方力均這幅畫《98 10 1》，在1998年的紐約蘇富比拍賣場上，以172萬美元成交，相當於當時台幣600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