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底，該談薪事了！老闆說要將我的工程師從35K調薪到40K，以後每年調升3K到5K，至於只拿5K的工讀生，因為「技術還有成長的空間」暫不調薪，以後變成全職時自然會給他們「合理的薪資」。他問我的意見如何？我的意見是他真的瘋了！

這位工程師前兩年在某大學當研究助理，兼管維護我開發的一些程式，實質薪資就是40K了！因為我投入業界需要幫手，她為了做更符合專業的工作，也繼續跟老師多學東西，所以願意屈就35K的低薪回來工作。今年她表現很好，一個人就Hold住了我這邊除了車牌辨識之外的所有案子，粗估這些案件的收益至少在兩百萬左右。

軟體開發有甚麼成本？就是寫程式而已嘛！為什麼有高產值？因為案子技術困難嘛！那與老闆有何關係？員工不會寫的話，老闆跑斷腿找案子，逼死員工給他最高檔的電腦，也一樣寫不出來的！為什麼老闆會覺得拿大約四分之一的實質獲利，給完成整個工程的員工當薪水，就是一個大恩惠？我的人程式都會寫，難道不懂得簡單的算術嗎？

以後年年調薪？那更是笑話一則了！如果公司不繼續賺錢，如果她的產值下降了，公司不辭掉她就算好的，哪有可能繼續調高薪水？那是公務員或國營企業才有的美麗神話！我們不需要公司的保護與保障，只想要得到合理的酬勞，賺不到錢時，歡迎公司把我們Fire掉，我們自己去找案子做就好了！餓不死的。

如果一年前談這些事情，或許很多是我個人臆測之詞，此時我的說法就是「時事評論」了！老闆當初說35K時，我也是同意的，因為我們有「潛力」，但很多事還沒兌現，高技術的案子與錢都還看得不太真切。但是一年下來，我們會做的東西無所不包，無所不能，主動找我們師生團隊支援的高技術案子、打工，甚至想結盟的大公司都有了，現在我擔心的已經不是我們的未來工作穩定與否，而是我有多少人可以開工了？

狀況一：我的一位學生因為本來就四處幫人修電腦賺學費，學會軟體技術之後當然經過老客戶順勢接一些小公司的網站資料庫建案，他也確實可以一個人將前後端工程，甚至APP，都做得很好。這學期內光是他有「通報」我的案子就十幾萬了，粗估他的收入已經確定超越學姊這位「資深工程師」了！但是因為他外務太多，我還是忍痛把他辭掉了。他會難過嗎？或許反而是解脫吧？他會繼續作那很難賺的5K，或許只是因為不好意思說不幫老師的忙而已。

狀況二：師大學長在美國開的公司有個大量網站搬遷的工作要外包，按件計酬，我介紹學生們去作，整理一個網站一千多元。現在工作漸漸熟練了！公司直誇他們比台北專業的個人工作室作得還好！連工作量也大增，粗估幾位核心成員每月的此項收入也是超過三萬元！連較不熟練的低年級生都可以賺到一萬多元！加上公司的5K，他們也比「資深工程師」學姊有錢了！

試問：一個大三的學生現在就可以收入超越某公司的「資深工程師」，此人還是他們天天親眼見識，武功高到讓他們近乎崇拜的學姊！他們畢業之後怎麼可能願意進到這家公司上班呢？他們當然完全不敢期望公司會給他們比學姊高的薪水，那還有甚麼前途？靠寫程式打零工都比較好！

老闆沒看清楚的是：我的學生都不必依賴公司的照顧。如狀況一的學生，他們通通都會做網頁、資料庫、視窗程式與APP，自己開公司或個人工作室，都足以謀生了！如果考慮他們還會寫TCP網路程式，或我正在教他們的影像辨識技術，他們的收入只會更高！真的完全不必靠任何公司保護或找到業務。老闆的施捨心態真的太荒謬了！應該想的是如何穩住這些人幫公司賺錢才對吧？這完全是主客錯位了。

所以，公司如果真的採取這樣的薪資策略，我又無法另作安排，那麼我的團隊一定會徹底潰散！學生畢業(甚至還沒畢業)就各奔前程了，連我和現職的工程師都做不下去的！至少我們不可能繼續凝聚在這樣一家小格局的公司裡面，所以我才說老闆真的是瘋了！好像不在真實世界之中。

簡單的邏輯是：軟體工程師或任何行業的合理薪資一定要與產值相關，如果你的產值就是20幾K老闆給22K算是慈悲，但是產值高達幾百萬，年薪百萬還是偏低！老闆如果不能聰明的處理，結果當然就是讓別家公司賺去！尤其是軟體工程師的工作特性，不必開公司也不必靠公司一樣能活得很好。

我其實前兩天就已經「提醒」過老闆，我這邊已經人心浮動的情形，也給了他一個104的軟體工程師薪資水準的網頁參考，那些給薪的公司還未必比我們目前帳面正在作，或即將做的工作賺更多。目前我的正職工程師雖然還年輕，但是市場行情至少是六七萬，因為很現實的，她能作與作過的專案種類很多，難度很高，她可以不必靠我，獨立作業的事情就已經是軟體開發主管級的了！堅持要她領菜鳥工程師的薪水其實是一種侮辱。

我敢在部落格公開談論薪事，就表示我和學生們都無懼於公司要不要繼續給我們薪水？我作的主要案子都是國內很難找人取代的，案子是跟著我們團隊的技術來的，不是因為公司名氣大或政商關係甚麼的。對於我們師生而言，真正會造成差異的事情，就是我們能否繼續聚在一起？學生們會因為我的指導，以及學長學弟之間的互助合作經驗分享，更快成長到能和老師一樣，也能做更多樣化，更艱難的案子，而不是到市場上獨自打拼，和其他小公司競爭大家都會作，利潤也不高的小案子。

我呢？如果沒有這些蝦兵蟹將，一個53歲的LKK，即使甚麼都會作，實際的產能也不會高過我的資深工程師，這樣玩的話，我目前的薪水大概就是極限了！反之，他們每一個人只須有我七八成的功力，就可以大膽開工負責一件只有我能做的困難案子，反正卡關時有我幫他們過關就好了！營運規模大了，我的收入當然水漲船高，我甚至還會有餘暇繼續研發新的技術，讓團隊可以賺更多別人想賺都賺不到的錢，這是我個人最喜歡的一部份！

總之，學生需要有合理的待遇支撐他們對未來的期望。我需要的則只是一份足以安享晚年的收入，以及一個我喜歡的工作環境，可以做到自己不能作為止，而且持續受到尊重而已。與本文類似的內容，我也已經直爽的告訴老闆了！接著就是他必須抉擇的時候了，不管他決定如何，我們都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