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 • 客氣 • 真理》/ 醺人
（一）
上世紀五十年代，蔣氏敗退台省後，兩位大師級故友覃子豪和紀弦在綠
島提倡新詩，栽培出許多優秀詩人，其中商禽推出名作《長頸鹿》，寫一
個獄卒向監獄長報告，他發現每次體格檢查，犯人身高都在增加，而且集
中在頸部，所以他覺得起因可能是『牢窗太高』！監獄長則說，不礙事，
那只是因為犯人『觀望歲月』。這詩轟動文壇，成為「朦朧派」代表作。
題目叫《長頸鹿》，全詩始終不見這動物出現！但讀者不難想像一頭普
通的梅花鹿，被關進暗無天日，只在頂端開個小天窗的籠子；於是，可憐
的鹿拼命想把頭向上伸出窗外去，終於變成長頸鹿！大家又會想，偉大的
領袖用幾十萬「雄兵」押運整個國庫的金銀過來了，這島上應該樂成一片
才對呀！為什麼那麼多人產生囚困、觀望的感覺，連脖子都弄長了呢？
在當年政治背景下，這種題材如果和盤寫出來，詩人的命運鐵定跟梅花
鹿一樣，只好變個花樣，含蓄地表達；於是，「朦朧」就代表隱約美。
世事總是相對的；有美就總有不美。「朦朧」代表美，卻也可以代表莫
名其妙、亂七八糟••••也就是普通話的『儍呼呼』、閩南話『戇煞煞』、
廣東話『蒙査查』、上海話『渾淘淘』••••念起來還有一番相似的節奏！
《長頸鹿》引起一陣狂熱後，菲華和台省文壇突然出現許多一行一行的
中文字，說是「朦朧詩」，意思超出人類理解範圍，只能用上述各種方言
來形容！天幸在這青黃不接時期，依出道先後，菲華有英子（陳扶助）、
雲鶴、莊垂明、月曲了、藍菱、和權••••依公認作品好壞，台省也有覃子
豪、羅門、周夢蝶、楊喚、鄭愁予、蓉子、瘂弦、夐虹、余光中、張默••••
這些詩人拿真正像樣的作品來，才拯救保住詩壇的顏面！
儒家教人『隱惡揮善』，說：『非禮勿視、勿聽、勿言。』西諺也說：
『乏善可陳，則免開尊口！』（If you have nothing good to say, say
nothing！）。中西想法，都很有道理。我輩生逢亂世，週遭事物，想來
必定惡多過善，既有『說不得』明訓，「朦朧派」技巧就成為一種很有用
的寫作工具了。醺老兒在吟社混了幾年後，漸漸領悟「朦朧」法寶，不但
有助於新詩，也可使用在傳統詩詞上，自此知行合一，欣然付諸實用。
（二）
上次一位朋友嫌醺老兒『成日泡在酒缸裡，不問國是，不是男子漢』，
不得不寫《回歸• 硏討• 國是》一文，把一些「朦朧」舊作「解密」為自
己辯護。誰知他又來訊責怪醺老兒對啥「四大家族」、「小馬哥」太不客
氣，又說老兒『鼓勵王師蕩亂，不可手軟』，『有暴力傾向』••••云云！
且借本篇再替自己洗刷不白之寃。首先，上篇原文是『幾個非常不神聖
的家族』，並未指明數與量；「四大」是這位朋友替他們對號入座；就像
原文只說『有人』；「小馬哥」也是朋友考證出來的，而且『那人』已一
大把年齡，稱「老丈」還差不多，叫「小哥」簡直是肉麻當有趣！
再者，醺老兒不明白朋友為什麼嫌老兒「不客氣」？捫心自問，老兒剛
剛相反，對這些人是太客氣了！試問，醺老兒有沒有提到用紙張印「金圓
券」，勒令全國人民拿出黃金、白銀、美元兌換，然後一古腦兒捲席開溜
跑掉的舊事？同樣用軍艦運走，小日本強盜憑槍口非法搶的，這天才居然
曉得用「幣制改革」合法「收購」了。這些豐功偉績，可不是醺老兒杜撰
的，萬里外洋人圖書館裡都有資料，朋友身在遠東，難道不知道？
醺老兒也沒有重提當年上海灘爭權奪利，太子爺要對非法囤積居奇的揚
子公司孔大少下手，還挨了四媽（上有毛大媽、姚老二、陳小三）宋氏的
爪子！更沒有提到當年海外僑領回台省宣示「愛國」，白天上豪華富麗的
「圓山大飯店」晉見店東蔣夫人（Madam Chiang），晚上又去萬華拜會何
夫人（Madam Ho何秀子，不屬任何「家族」，是全省紅燈區總瓢把子）。
至於那個人，老兒也沒提到他權慾薰心，搶主席寶座時不顧黨內倫理，
仗人氣硬把連戰拉下馬來，害老先生馬鶴凌氣得幾乎吐血，差點將他逐出
家門！全碗通吃了，當然「不沾鍋」！醺老兒只覺得他憑一股血氣蠻幹的
作風，倒有些像他老同鄉毛潤之！請看：保釣、抗日；倒連、反蔣；八年
「總統」、十多年文革；像不像？但說起格局可有天淵之別：一個真的爬
到九五巔峰；一個硬將知州當至尊！而可憐連戰，八字似乎專門犯小人，
什麼老賊、小九、花旗鬼都讓他遇上了！幸虧還有胡、溫拿他當人看待，
請他上京師、赴國讌。這也許是老天對他的補償吧。
（三）
醺老兒還覺得我輩出洋留學，縱使不能像錢學森回歸替祖國做點貢獻，
也應該學連永平、占士宋表個態，不數典忘祖。謝天謝地，花旗鬼實在太
壞，讓他們雙雙吃了啞吧悶虧，終於明白葉落歸根的道理，京師的國讌也
算沒有白擺！如果人人都像台灣省雙英，喝點洋墨水，就抱住人家的毛大
腿不放，浪費了父精母血，國家還有什麼希望？！
說什麼『鼓勵王師蕩亂，不可手軟』『有暴力傾向』，更是不知所云。
凡事有個輕重。武字拆開來是「止戈」。孔老二儒家《中庸》倡『隱惡
揚善』，教人把污穢全都掃進地毯底下，保持光鮮表面，難怪後代出了民
國最大貪官家族！君不見道家《易經》有云『遏惡揚善』。試想，道家無
為，是多麼和平的哲學，尚且主張制止消滅（遏）奸邪（惡），因為負負
成正呀！那麼，蕩亂的王師，就絕對不是暴力。明廷的「錦衣衛、東廠、
西廠」，和蔣廷的「藍衣社、中統、軍統」（多麼相似啊）才是暴力！
當年「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手軟，使「天皇搬屎」的昭和裕仁這畜生得
以善終，造成千古憾事！難道國人想讓始創《兩國論》的一老一少狗男女
也逃過應得果報嗎？『不可手軟』絕對不是暴力！現代開車，只須裝個導
航儀，人造衛星就知道你的準確位置。何不來個斬首行動？
這位動輒相怪的朋友，酒量雖然稍遜，智商卻比醺老兒高得多，醺老兒
能用朦朧手法寫詩詞，他哪有看不明白的道理？至於他的人品，醺老兒也
信得過，絕對不可能是收過啥勞什子「黨國」或啥「大家」、「小馬」的
什麼好處；所以，他一再想方設法，出言相激，若不是喜歡抬槓成性，就
無非是想逼醺老兒打開天窗說亮話。說就說吧！誰還怕誰？！反正真理是
越說越清楚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起來！
且借雪芹先生《紅樓夢》名對，收結本篇：
假作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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