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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02 08:14:00瀏覽35|回應0|推薦0 | |
晦暗的角落裡,靜擺著一只坐著的木偶。它斜椅在牆邊,鬆懶的 身子,看起來氣若游絲,垂頭喪氣般。夜晚獨處時,才是它唯一 擁有自己身子的時候,那白天的熱鬧喧騰,鼎沸人聲,將它牽了 一日又一日,紮了一年又一年,等月明天黑時刻,才能脫離線的 束縛。但,綁在關節處強而有力的細線,始終沒能拿掉。 它來自於一塊未知的樹木,從切裁刨割到成型點睛,通通都是匠 人精心傑作。頭骨該是哪個型,它求不得,身子該是幾吋長,它 盼不得。衣服顏色、鞋子樣式以致於配件的刀槍筆墨,它全部被 指定接收。然後,再結上細線,便成了偶人。 白天整日被戲班子裡的人弄阿撥阿舞著的,然後突然來個翻轉阿 飛天阿什麼的,這時就會響起如雷掌聲,大人和小孩們就這麼鼓 譟阿吶喊著,於是關節上的線,便越紮越緊,越繫越牢,想脫, 也脫不掉了。主人見它被使的挺利索的,於是冠了它一個綽號: 「小乖」。 「小乖真聽主人話!」白髮駝子呼道。 「是阿,小乖真老實!」王大嬸也附和著。 「小乖好憨厚阿!」牛小弟也不自覺的喊了出來。 「當然,它是我精心打造的小乖嘛!」匠人與戲子不約而同的說 。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他一來你一往的,它的線,就更緊了。 其實,這木偶人一點兒也不想被稱為乖,可是它已經使壞不得, 也沒能奈使壞,因為它知道,越乖的東西,就越被人瞧不起,越 被江湖唾棄,所以,它開始厭惡這個「乖」字,也開始討厭這個 戲班子。可是被線牽住了,它掙不脫也離不開,只能越發失落的 靠在邊角裡瑟縮。 它仰望著頭偷偷的望著靜默的月兒,不時想起自己曾做過的夢: 它想變成人,便成真正有血有肉的活人。 即便匠人常告訴它,在這戲班子裡相當有前途,不怕人戲可唱, 而且吃住與酬勞也比其他戲班子好多了,穩著點演戲,絕對無限 美好。但它始終不認為這是自己的,畢竟終究是被鎖著的。 它知道自己是尊木偶,終究得被捆著東引西就,但它更知道,自 己不是不能被鎖,而是不想再被牽著走。 它還是靜靜坐在角落裡。沒人知道它真正的想法,更甚至沒人料 想得到每當它一想起自己始終不自由時,總是傷心的痛哭失聲, 然後信心一再的墜地,一再的被切碎。最後,它只能坐在這裡, 用僅存的腦沫清洗著因血因淚而鋪成的慘不忍睹壁畫。 它現在在想著,老天能不能給它真實的靈與肉,並且給它勇氣, 去剪斷身上關節處的細線,也站起來走自己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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