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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那邦山感師恩(中興村--珠湖登山路線)
2012/10/31 23:05:35瀏覽3298|回應0|推薦3

 

馬那邦山感師恩--珠湖登山路線

(飲其流者懷其源, 學其成時念吾師)

「為感恩日籍老師辛勤教導,待他們如親人,在馬那邦山珠湖登山口,一人一株栽植櫻樹,懷念日籍老師--今井勝久。」Manapan好友A君感性地訴說著一段異國師生情故事:「從民國81年起,他們每年定期召開同學會,十幾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歡聚一起,懷念過往舊事。」

十幾位老人歲數加起來,不就是千歲同學會?還感念師恩,自掏腰包種植櫻花?設石凳供人乘涼?

「光復後,日籍老師還回到台灣與學生相聚,學生也多次組團日本探望老師;如今,老師早已仙逝,就以種植櫻樹思念老師。」A君繼續說。

Manapan覺得難能可貴,睜著好奇神色,滿腹期待,和A君同登馬那邦山。

登馬那邦山計有3條路線:上湖線、天然湖線與珠湖線。

(甲)從大湖鄉沿著台3線進入南湖村,再沿苗55鄉道,至武榮村淋漓坪,抵達馬那

        邦山第一停車場。徒步上坡約十分鐘,叉路上可見北線與南線指示牌:

(1)北線(上湖線):可見古戰場紀念碑、日軍營遺址與石門等。

(2)南線(天然湖線):可見櫸木森林、大石壁。

(乙)從大湖鄉沿著苗61進入泰安鄉中興村,再從珠湖農路上行約30分鐘,抵達珠

        湖登山口。

(3)珠湖線:從登山口步行約1.15公里,與北線(上湖)路線會合。

今天,Manapan和A君選擇(3)珠湖線;一路上心裡納悶,為什麼要在珠湖登山口種植櫻樹?設石凳?

沿著台3線,進入大湖鄉轉苗61線,再循大湖國中旁道路,往雪見遊憩區前行,此地名為大南村;山路沿著溪谷蜿蜒而行,兩邊都是蒼鬱青山,潺潺溪水,從中迆邐而滑;水清在石礫跳動著,激起淺淺浪花。行半小時後,抵達中興村叉路指示牌。村落前有一個泰雅族男士大型雕像,立於入口處。

 

左邊:往雪見遊憩區;前方有個派出所設的欄杆,辦理入山申請書,方可入山;車行 一小時多,抵達「雪見遊憩區」服務中心。

右邊:『珠湖農路』,產業山路曲折而上,兩邊都是果園;約二十分鐘,就可抵達馬那邦山--珠湖登山口。

 

產業道路陡峭,開車要小心謹慎;兩邊都是果園;正值甜柿結果,樹上未成熟柿子,果農用防蟲袋,一粒粒包紮好。

乍看下,像是雪花朵朵;紙袋內是果農的希望,期盼沒有天災颱風!期盼鳥兒不再飛來啄食,期待有一天,柿黃成熟,摘下賣得好價錢。
沒有果農殷勤照顧,哪來纍纍的甜柿?沒有老師辛勤呵護,哪有優秀的人才?

甜柿用紙袋包紮,避免鳥食蟲蛀。

「鳥也太沒良心!要吃嘛!就整粒吃完,偏偏這一顆啄一口,另一顆咬兩口,糟蹋整批果園!」A君是學校老師,非常同情農民際遇,看到果農辛苦被鳥啄,無奈又氣憤。

鳥兒有良知良能,悲天憫人,還會被歸類為『禽獸』?

山腰重疊闢田園,增產辛勤敢怨言,隴畝地高難灌溉,溝渠水涸不潺湲。

待蘇農父雲霓望,還乞天公雨露恩,安得平原來御史,已霑已定下傾盆。

【看天田】黃金福
馬那邦山地勢陡峭,耕種不易,辛苦將山坡開闢成果園;收成結果,要看天賞不賞臉,要看鳥蟲有沒憐憫之心,一陣天災,血本無歸時常有的事。黃金福先生創作的看天田,道盡農民的辛酸無奈。

 

來到登山口,右側就是國際獅子會關懷山區農民交通不便,捐款興建的涼亭「獅子亭」。站在二樓,居高臨下,俯視山谷,氣象萬千;一樓則有盥洗室,登山客在此就裝,就可開始登高。

涼亭旁,有條駁崁建造的產業道路,上面有間此區唯一民宿。  

路途上,Manapan回憶著過往歷史;

西元1895中日甲午戰爭爆發,清朝北洋艦隊慘敗於黃海,清廷被迫簽下訂馬關條約,割讓台灣、澎湖及其附屬島嶼;

消息傳來,全台百姓無不切齒痛恨,義憤填膺組織台灣義民軍抗暴;然而劍戟、竹矛與簡陋火鎗等,怎能抵抗槍砲彈藥的武裝部隊呢?不到半年時間,日本全部接收台灣,從此台灣隸屬日本統治;學日語、用日文,認識日本歷史、風俗、習慣等,成了台灣教育的教材與內容;大批日本官員、老師紛紛到台灣,擔任宣化日本文化,普及教育的播種者。

 A君領著Manapan到涼亭旁駁崁,指著凹凸不平水泥牆上:「這就是他們鑲刻的碑文!」

Manapan趨近一瞧,這兩塊碑文顏色不一,豎立年代也不同,一為「植櫻花樹紀念碑」民國92年八月立;另一為「序言」民國101年五月立,細看內容,都是懷念七十多年前日籍同一老師。  

植櫻花樹紀念碑文:

茲 承蒙國際獅子會關懷山區農民交通不便,投下鉅資在泰安鄉馬那邦山登山口,興建一座涼亭,供登山遊客休憩兼具果農及或場所,甚為感謝。
我們是在民國三十年(日據時代)大湖公學校第二十六屆畢業學生,其中一位黃錦華同學,現為馬那邦民宿主人。我們這群老學生,未充實美化當地環境,於民國91年12月15日開同學會,發起植櫻花樹活動,在涼亭登山小徑種植櫻樹。
今日,櫻花全部發芽成長,綠意盎然,增加自然景觀,令人欣慰,想必日後,在莊嚴幽靜的大地,茁壯挺立,於是藉此留下此碑,并追思教我們多年的恩師-金井勝久先生,共同永遠紀念。

                            中華民國92年8月 吉立

金井勝久是何許人?就是日治時代,移居台灣日本人的後裔,擔任老師教職,因緣際會教導這些學生。

民國34年台灣光復後,金井勝久先生和其他日本人一樣被遣返日本;而這些曾授過他教導的學生,一甲子都過了,已是髮蒼蒼的人,卻念念不忘老師恩情;民國98年老師仙逝,他的遺照,懸掛在馬那邦山民宿的牆壁。

這些老同學不過受金井勝久老師教育三年吧,卻那麼深情念恩師,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啊!金井勝久老師是如何教育這些老學生?

日治時期,台灣初級教育劃分為兩個體系,即「小學校」與「公學校」;「小學校」專供在台的日本學童就讀,而「公學校」是台灣學童讀的學校,族群分明,階級明顯,論師資和設備,前者優於後者;而且,日籍老師以嚴厲聞名,打罵學生是司空見慣的事;

民國30年12月7 日,日本突襲美國海軍基地珍珠港,發動太平洋戰爭;日軍於各地戰役,戰無不勝,氣焰囂張,所有物質、資源一律以支援前線為上;台灣社會物質缺乏,百姓貧困,日籍老師是如何教育這些孩子?

如沐春風日子已逝,老師身影亦不在,他的形象,仿佛是一個燦爛發亮的光點,一直在這些老學生的心中閃爍著;而過往的記憶,如同的小船,不時飄蕩在他們思念的心湖裡,這個跨國的師生恩情,在人情薄弱,功利社會,特別彌貴感人。

故事中的一位老者,送A君一張民國100年前來馬那邦山看櫻花的照片,他深情指著碑文,感性地述說植樹立碑的經過。

A君說:「在他們六、七十歲時,還多次組團到日本探望老師!老師則殷切招待他們。金井勝久老師住家翻修,還特地留一間房間,深情地對學生說,以後,你們到日本來玩,就住在這裡吧!」客套的話,卻不讓人覺得肉麻,還很溫馨感人。

 

他還不忘記在每株櫻樹上繫上國旗,身處台灣,思念日本老師,卻以中華民國國民為榮。

春寒料峭,一場和風煦日拂照下,櫻花怒綻在馬那邦山間;迎風怒放,姿態柔美燦爛,花姿高雅脫俗。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但存櫻花樹數株,留與後人共賞花。

 


 

摯愛的老公過世後,白髮皤皤的金井勝久的妻子,在兒孫陪同下,於民國99年7月風塵僕僕遠從日本搭機來台,上馬那邦山看碑文、櫻樹等。

在學生攙扶與解說下,金井勝久的妻子仔細聆聽頷首,想必她內心必是百感交集,感慨萬千,這些老學生實在太可愛了,也太有情了;

我的『阿那達』不過在大湖公學校服務3年,卻懷念他70年;不過是低微的小學老師,卻是這些老學生心目中了不起的人物。

 

馬那邦山下民宿,備熱茶簡餐,宴請遠道而來的師母一家人,以表感謝之意。

 

歲月匆匆,十年光陰一晃,樹幹粗壯,枝葉茂密;民國101年5 月同學會時,這些老同學又捐款在櫻樹下設立石凳數張。

序 言

為紀念日籍恩師金井勝久老師辛勤教導,待我們如親人,感恩在心,我們(民國三十年大湖公學校第26屆期畢業學生)於中華民國91年12月間,在馬那邦山登山口,一人一株栽植櫻樹,懷念師恩與老同學。

匆匆已過十年,猶思念恩師之情;如今,櫻花樹幹粗壯,枝葉茂盛,櫻花迎春怒放,姿態柔美,花姿高雅,美不勝收。

為了方便登山賞花,今年四月,我們在櫻花樹下新設椅子數張,方便登山與和賞花人們更多休憩場所。

同學芳名如下:

吳玉蘭、張鴛鴦、張加通、藍金成、廖香妹

賴培蘭、黃香妹、陳昌錦、謝豪輝、彭乾賜

蕭杞妹、葉止英、王雲珍、楊三妹、彭坤妹

李錦源、謝蘭嬌、彭坤妹、楊玉錦、吳忠鏜。

中華民國101年5月 吉日立

 

石凳和旁邊十幾株櫻花樹,就是這些老學生自掏腰包,一人一株親自種植,心裡想著是七十多年前,金井勝久老師呵護自己難忘的記憶。

石凳,就如年幼的他們,恭敬地聆聽老師的教誨;老師的音容笑貌,時時閃現在眼前;老師的品行人格,永遠珍藏在記憶的深處。

高山巍巍,師恩如山,大海浩瀚,師恩似海;即使都兩鬢斑白,齒牙動搖,依然深深懷念您!由衷地呼喚您一聲──せんせい(老師)。

隨著歲月逝去,同學不是臥病在床,就是逐漸凋零;民國102年元月27日的同學會人數不到十人,真是光陰如電,逝難追;百歲開懷,能幾回?

縱然,年年櫻花怒綻放,歲歲同學卻漸少,但是,改變不了曾經同窗的情誼,也改變不了思念老師之情。

 

 

 

 

 

從獅子亭步行五分鐘,可見到一面路線指示牌,簡陋貧乏的資訊,設立位置錯誤,容易誤導登山客。直行的山路,就是前往馬那邦山的路,不要猶豫,勇往直行。

在茫茫的人生路途中,不論求學、婚姻或就業,無人指點迷津或誤判趨勢方向,往往會造成慘痛的教訓,老師不就是最好的明燈?

迎著晨光,繼續上行,人生的路途就是一條永不歇的江河,沒有回頭路,只有勇敢跨步繼續前進,再前進。

正前方拔地而起的就是細道邦山,巖巉峭壁的雄姿,在晨光映照下,凜然威嚴,險峻氣勢難以一親;目前山路崩塌,無路可去,只能遠眺,感受它嚴正不可褻瀆威儀。

左方一株樹幹上釘立一個木牌『珠湖斷崖』,提醒登山客,此處即是險峻千仞的崖壁,要小心經過;人生的路途處處是風險,有老師經驗指點迷津,可以減少很多的錯誤。 

  

人生就是一條不斷選擇的路,求學要選擇有興趣的科系,婚姻要選擇好配偶,就業要選擇適合志向、有前途的職業,每一處關鍵抉擇點,有豐富生活經驗與閱歷深廣的師長指點迷津與要領,在人生坎坷的路途上,可以減少很多錯誤與不必要的損失。

 

西班牙畫家畢卡索剛出道時,原本志願當詩人,他的詩被當時文壇評論家--絲泰茵夫人批評得一文不值,因而回心轉意改畫畫,幸好有這位貴婦的提醒,否則世界不就少了一位大畫家了嗎?

 

何謂天才,就是放對地方的人才;反之,眼中的蠢材,也只是放錯地方的人才。
污穢的動物排泄物,倒入溪流,是污染大地;埋在土壤,卻是滋養大地的養分,才能幫助植物綻開出瑰麗的花朵,結出豐碩的果實。

 

天生我材必有用,人才顯露價值前,有位老師慧眼識人才,栽培指導,方能成人才。生命的最高境界,就是選對舞台,盡情發揮獨特的才華與能力,創造出貼近自己心靈的世界,瀟灑地扮演有價值的人,未必有掌聲歡呼,卻肯定個人的意義與愉悅了自己的生命。  

山高眼闊,俯視來時路,一切變得渺小悠遠。宇宙偉大,世界遼闊,人類何其卑微! 遠處迷濛青山,優美深邃,有位老師當嚮導,入深山也不懼怕。 

進入茂密樹林後,後方傳來一陣陣人語聲;回頭一看,一群學生在老師與家長帶領下,緩緩地走著。

交談後,才知來自新竹一所小學,在老師與學生率領下,凌晨五點會合出發,驅車直奔馬那邦山,六點三十分開始登馬那邦山。

「我真佩服這些老師!願意在假日,帶學生登山健行,那要有很大的勇氣和膽量。」A君有感而發說:「有誰知道風險在何處?一不慎出事,就投訴上媒體或上法院,帶孩子出去郊遊的壓力是很大啊!」

現在都是小家庭,孩子少,都經不起一絲的打擊;為人父母者,無不戰戰兢兢擔憂心孩子安危健康;為人師者,也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年輕時,常常帶孩子出去遊玩,年紀大了,就瞻前顧後,蜘躕不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A君感慨地說。

仰之彌高的台灣櫸木,是台灣原生落葉大喬木,分佈於低海拔闊葉林中;冬天時,葉子轉紅,點綴於群山中;小小的葉片鑲著鋸齒狀的葉緣,十分可愛,灰褐色的樹皮,帶著漂亮的光澤,有明顯橫列的皮孔。
木材刨光後有油臘的感覺,如塗過雞油般,又稱為「雞油」。用途極廣,為高貴的地板及樓梯扶手、雕刻、合板、裝飾用材。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栽植樹木十年、二十年即可,培養人才卻需要百年,還要遇到良師啊!

珠湖登山線與上湖登山線交會處,繼續前行,就是古戰場紀念碑。

新竹來登馬那邦山的師生們,在古戰場紀念碑前空地休憩;
從他們歡樂言談間,深切體會師生感情深厚,學生疲累卻有規矩禮貌,讓我們先行:老師辛苦也歡樂,頻頻向孩子解說自然界知識。

馬那邦山古戰場紀念碑。
戰爭,對Manapan都很陌生;對這些學生們更是生疏,沒有老師的解說,哪會知曉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廝殺?

當年的戰事,日軍還用砲彈攻擊義勇軍和泰雅族人!戰況激烈,日軍贏得最後勝利,卻也付出慘痛的人員傷亡,記載,約有七十多日本人在戰役中喪失。所以,在山頂上,立了一個戰事紀念碑,哀悼在戰場中失去寶貴生命的軍人。

繼續前行。


繼續前行,就是石門;巨岩因地殼變動,斷裂為二,兩岩之間的隙縫,僅容單人通過, 因此形成天然的隘口。

 

已經是十月中旬,楓葉零落變紅。

在農委會林務局、苗栗縣政府農業處支持,山友們每週爬馬那邦山,也種楓樹。民國95年還成立「草苹登山隊」,一起守護馬那邦山,每週淨山。現在,馬那邦山環境優美潔淨,楓林景致卻難成大美,反而遠處雲霧縹緲間的青山,望之,令人心曠神怡。

看到徐慶榮紀念碑,不得不提劉運財老師;民國67年,劉老師開始攀登馬那邦山,起初是加入馬那邦山「淨山隊」,每個月配合淨山登山2次;到70年代,開始認養馬那邦山,成為馬那邦山志工,全心全力為這座「楓山」付出;

劉老師詳細記錄攀登次數,並製作登山次數的紀念卡,登頂時分送給山友紀念,已登馬那邦山1100次了。

民國72年,劉老師的學生徐慶榮,攀登印度庇古巴特峰時,殉於山難;噩耗傳回台灣,劉老師哀慟不已;為紀念學生勇於挑戰高山,和其他山友相約每周日背負石塊、水泥,登馬那邦山,在此設立徐慶榮立碑,師生感情篤厚,令人感動。

「爬它千遍也不厭倦」,劉運財老師以世界名曲「楓樹」的曲,自創「馬那邦山之歌」,歌詞寫著:

「秋天楓葉飄滿步道,山友多嚮往,我所愛的馬那邦山,是個好地方」,引領山友一起讚頌馬那邦山。

「----談到登山,最令我津津樂道。每逢休假,我都一身輕裝,逐步登高,徜徉於山林之中,山風徐徐而吹,楓葉片片飄落,行走其中,身心俱覺舒暢,好一幅歲月靜好。從民國67年起,參與淨山工作足足有28個年頭-----」

「----95年10月28日『萬人登馬那邦山』也正好是本人完成第一千次登山壯舉,許多山友都衝著我來,頓時成了炙手可熱的偶像,爭相找我簽名合照,還真是難忘呀!登高遠眺,美景當前,環顧在「建功」的一生,酸甜苦辣,點滴在心頭。青春的歲月,逐漸流逝在校園之中,也流逝在夕陽相伴的馬那邦山道-----」劉運財老師於民國97年榮獲第三屆教育奉獻獎簡介中述道。(此獎乃是教育部鼓勵校長及教師退休後,仍從事教育或學生輔導,奉獻教育)

以前,登山客隨地丟垃圾,馬那邦山環境骯髒,幸賴劉運財老師等志工,以行動實踐愛山,感動山友。

「主修馬那邦山,選修台灣百岳」,馬那邦山是劉老師心中的「聖山」;以前,他也充當登山嚮導,帶領人們攀登;他如數家珍地介紹著山上的人文風情,不忘宣導愛山運動,一生守護著馬那邦山,希望後代子孫也能享受山上美麗風光。

劉運財老師原服務苗栗市建功國小,民國90年2月退休,身體健朗時,每週都會來登山;如今歲數已大,體力不如當年,馬那邦山的登山路線,再也看不到他的瘦削身影, 倒是他愛山、淨山的精神依然飄盪在馬那邦山,提醒登山客要好好珍惜這座美麗又雄偉的山。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站在山頂,極目遠望,山峰逶迤,白雲繚繞;大安溪穿越山嶽,迆邐不絕而下,真是腳力盡時山更好;馬那邦山是大湖鄉最高的山,山頂有一個一等三角點,得山水清氣,極天地大觀,展望遼闊。

山川不語,聳立大地千萬年,賦予萬物生命,供養萬物,生生不息,不求一絲回饋;微不足道的人類,卻以污染山川大地回報,卻以戕害萬物生命自詡,思念及此,不禁汗顏羞赧。

陣陣沁涼山風襲來,頓時內心清澈澄明;親山川,吹山風,看藍天,賞雲海,細察季節,變化規律有節,大自然真是人類最好的心靈導師。

哇!終於登上山頂,那些從新竹來登山的學生們,興高采烈地站在『馬那邦山木牌前』,老師紛紛替他們拍照留念。

「十年、二十年後,這些孩子們回頭看到照片,一定會欣喜地回憶今天登山經驗。」A君說。

Manapan憶起童年,小學老師帶班上同學遠足,目標是約十幾公里的法雲寺;前一夜,興奮得睡不著;翌日,一大早自己就起床,背著母親做的便當到學校。

在老師帶領下,同學們頂著陽光,迎著和風,快樂地走在馬路上,一路上雀躍地聒噪不停;老師不停地鼓舞著我們士氣;來到山上的法雲寺,疲累卻歡愉,站在高處,極目眺望,寬廣的汶水溪一覽無遺,心曠神怡。

多年後,老師墓木已拱,作古多年;自己髮落霜,齒動搖,依然忘不了那次遠足之行。

有次,心血來潮,嘗試騎單車重走一趟法雲寺;不知是年歲已大,體力不如當年,分外辛苦!當年徒步健行法雲寺,哪來的力量與意志啊?

金井勝久是好老師?70年後,當年的孩子難忘他,種樹、立碑、設石凳紀念他;劉運財是好老師?以行動愛護馬那邦山環境數十年;今天從新竹帶學生登山的是好老師?犧牲假日,鍛鍊孩子體魄,砥礪孩子意志。

好老師的定義是什麼?

Manapan想起令人景仰的前台灣師範大學校長劉真,提出教育家具備四條件:

教育家的四條件:1.慈母般的愛心、2.園丁般的耐心、3.教士般的熱忱、4.聖哲般的懷抱;而淵博的知識,豐富的學問,與專業技能,彷彿只是擔任老師基本條件。

隨著時代遞嬗更迭,網際網路發達,資訊取得容易,知識管道暢達,老師從傳道、授業、解惑的角色,進展到良友益師角色;老師要關懷孩子身心發展,做好親師溝通,陪伴孩子一起度過青澀成長歲月;老師言行舉止,要謹言慎行,是學子學習的好榜樣;兩千多年西漢文學家揚雄一段話,精神依然不變;

「師哉!師哉!桐子之命也,務學不如務求師。師者,人之模範也。模不模,範不範,為不少矣。一巷之市,不勝異意焉;一卷之書,不勝異說焉。一巷之市,必立之平;一卷之書,必立之師。」經師易得,人師難求啊!

「加油!法雲寺快到了!轉個彎就可以看到!」

已經過世多年的小學老師,課堂上傳授國語、算術等知識,Manapan早都忘得乾乾淨淨;遠足時,他鼓舞我們的話,卻依舊深印Manapan腦海。

 

馬那邦山山頂紀念碑,正面刻著『馬那邦山諸戰地』。

西元1895(光緒21)年,甲午戰敗,清朝把台灣割讓給日本,為了不受異族統治,台灣同胞組織義勇軍群起反抗。在馬那邦山區,日軍先後遭受兩次重創,為了悼念戰死的日軍,在馬那邦山頂等地,勒石紀念。

第一次戰事(反對日人的佔台):光緒21年,日軍在基隆東岸登陸,一路南下,以隘勇為主的本地義軍不敵日軍,撤往大湖地區;最後進入南湖一帶,聯合原住民繼續抗日;雙方在馬那邦山區展開一場殊死戰,奮戰多日,武器不足而戰敗,日軍官兵有七十多人戰死。

第二次戰事(原住民不滿日人的歧視與壓迫):日人據台以後,為榨取台灣山地的豐富林礦、樟腦等資源,藉隘勇路線的闢建,對原住民的壓制日深;忍無可忍,憤而對日警發動游擊式的襲擊;原住民採游擊戰,與日軍周旋了月餘,才被平定。

紀念碑背面書寫立碑緣由:

「當山係明治三十五年皇軍馬那邦社番人討伐戰地,為告慰戰死病卒之靈,其事功得以流傳後世,由台灣教育會支援之下,設立此碑。昭和六年八月十日南湖青年團」。

光復後石碑被毀,折為三段,現僅餘兩段。

立於山頂,極目遠眺,眼前連綿起伏的蒼巒青山,正是「聖陵線」;

西元1927年(昭和2年),日本登山家沼井鐵太郎登上大霸尖山後, 遠眺綿延至雪山主峰的險峻稜線時,不禁感動得發出這樣的讚嘆:
「這神聖的稜線啊!誰能真正地完成這大霸尖山至雪山的縱走,戴上勝利的榮冠,敘述完成縱走的真與美?」

整條聖稜線全程均為3,100公尺以上的高山,尤其是雪山北峰到雪山主峰間的稜脊均在3,580公尺以上。地勢險峻,岩峰奇兀,直到1931年(昭和6年),整條聖稜線才首次由登山家以繩索隊伍橫斷完成縱走。

高山險峰,千萬年立於浩瀚大地,不語不爭,卻令人敬畏,興起虔誠的敬意,如同面對哲人聆聽教誨。

浩浩陰陽移,年命無朝露,人生短促,不過短短百年而已;有些身居國家高位,掌國璽大權,卻貪污誤國,遺臭萬年;有些凡夫俗子,平庸尋常,雖無豐功偉業,為人言行舉止,卻留下令人稱道的楷模,人去留好名,虎死留好皮,人人都有影響力,都可為後世豎起了一盞長明不熄的心燈。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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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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