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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6/28 22:04:42瀏覽984｜回應0｜推薦5 | |
| 端午節過後，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跟往年一般，阿食叔都會找旺根伯一起到沙丘頂的罟寮乘涼聊天，讓海風輕輕的吹著身子，散發身上的熱氣，順便在罟寮內睡上一個涼快的午睡，同時望著海面的變化，看有沒有魚群從海岸邊經過，以便吹響海螺號招村子的人前來圍捕。
這天中午氣溫特別的熱，熱得連馬路的石頭都會燙人，海灘更是熱氣蒸騰，放眼看去，沙灘如海市蜃樓般的瀰漫著熱氣。阿食叔一吃完午飯，耐不住屋內的高溫，拿起擺在門邊的斗笠，走到隔壁邀了旺根伯，到罟寮搬出草蓆，鋪在罟寮邊背陽的陰影下，正準備小睡一下時，先天捕魚的眼光，隱約發現南面三百丈遠的海面鱗光閃耀。在他記憶中，很少有魚群在午後的這段時間游過這裡海域，他不加思索拿起掛在柱上的海螺，對著村子的方向「嘟－嘟－」的吹了兩個長聲，隨後穿起木屐，顧不得燙人的海砂、蒸騰的熱氣，到寮內拿出一把竹棍，每走幾步就橫放一根直到海邊。 此時他的兒子阿松、大海與五、六個村內的壯漢，聽到螺聲後都已趕到，附近的大鼻仔、炎坤的罟寮也在此時吹起了海螺聲。阿食叔、旺根伯和阿松等人，大夥合力將前幾天為避風浪而搬到罟寮邊的船，推到剛才阿食叔舖的竹棍上，把那舖了一長路的竹棍當軌道，將舢舨推下海，再從寮內把網扛上船，拉出一條繩索以木棍固定在熱騰騰的沙灘上，隨即由阿松與四位水腳一邊划著船出海，順著阿食叔指的方向駛去，一邊把繩網放入海中。 船出海沒多久，阿食叔的么兒金泉也扛著十幾個魚籃、扁擔與大秤，來到阿食叔身邊靜待吩咐，阿食叔看著駛去的船，在海上繞了一個大圈往回划時，拿起身邊海螺往村內吹了數聲，不多久，漁船回到海邊，拉下船上剩下的主索，交給沙灘上的壯漢定位，此時聽到海螺聲的「水腳」也來到海邊，不管男女老少，腰間均繫著「腰抄」，各往網罟兩端的主索方向走去，走到水邊的繩索旁，輕輕的拋出腰抄上的短繩，讓它搭上主索，使腰抄與主索成15~20的角度，大夥排成一排，面朝大海，倒退或側著走著，好似倒退橫行的螃蟹，一步一步合力的將網往岸上拉，拋在固定主繩的木棍旁，又重新回到水邊拉網。 遠在鎮上負責銷售漁貨的阿火，聽到海螺聲即時的趕到海邊，問起阿食叔：「什麼魚比較多？」 「我看『巴啷仔』較多！」阿食叔用肯定的語氣回答，阿火隨即離開，往大鼻仔的罟寮方向走去，根大鼻仔照個面，便趕回位在村子邊，沙丘下的魚寮通知趕來會合的合夥人福壽及來幫忙的人，起灶生火，隨即帶著記事簿回到阿食叔的身邊，靜待漁獲上岸。 兩排倒退的人龍，剛開始相距百餘公尺，海中的主索慢慢的被拉往沙灘高處，接著一個陶製的浮球上岸，緊接著圍網也上來了，隨著圍網上岸，兩邊隊伍的距離也逐漸往中間靠攏，阿食叔、阿松隨時注意拉網的速度，檢視著兩邊進度，隨時調度人手，以控制海中的網斗不偏斜。 漁網隨著上岸的長度，體積愈來愈大，拉網的水腳只得放棄腰間的腰抄，改以雙手合抱，漸漸上岸的網，常常網住無法脫身的魚兒，守在罟網邊的小孩看到，紛紛的提著桶子擁了過來撥網檢拾，他們會影響水腳拉網的速度，阿食叔、阿松看到總會大聲的吆喝大家注，意別採到小孩，並斥喝小孩離開，不要妨礙漁網的上岸。 罟網上岸的速度好像特別的慢，且沉重，與去年的一次不相上下，阿食叔心裡預估著魚貨量可能會上千斤，為了避免那一次網底裂開，眼看即將上岸的魚，在網內不停的跳動，不一會兒功夫竟消失不見，『即將煮熟的鴨子』就這樣的從網尾的裂縫中給飛了，他要阿松帶兩人划船出海，到網尾看護著網斗，大海、金泉看到漁船出海，也分別沿著兩側的網邊下海檢視，一面往深海走去，一面抖動著漁網，防止圍網內驚嚇的魚兒鑽出。 在海浪不停的來回衝擊下，罟網漸漸的上岸，最後兩隊拉網的人馬靠在一起，水上魚兒在網內不停的躍出水面，此起彼落，看到此景，沙灘上的人也紛紛擁過來，爭看網到的魚，他們與拉網的水腳參雜在一起，分不出誰是工作者，誰是旁觀者，大伙把網圍得水洩不通，檢魚的小孩們，更穿梭在人縫中檢拾掉出網外的小魚，喊叫聲此起彼落，宛如大賣場，幾個壯漢邊喊邊張開雙手，要大家往後讓開。網斗終於被拉到離開海浪的濕灘，魚獲量塞滿整個網斗，有隨時會爆網的感覺，水腳拉起網邊，防止魚從往中掙脫，網內鱗光耀眼奪目，魚兒活蹦亂跳，確實是一次大豐收。 金泉、大海手拿簸箕往網內的魚堆一放，拉網者立即將網向上一抖，就裝滿一簸箕的魚，金泉、大海手腳俐落，挑出不同的魚丟入身邊的籃中，再將剩下的巴啷全數倒入另一個竹籃內，不一會兒功夫，整網的巴啷裝滿二十餘籃，隨即端到海中沖洗一下，再由阿食叔過秤給阿火，並請幾名體壯的水腳，將魚挑到阿火的魚寮，剩下三簍多雜種魚，阿食叔吩咐金泉『分庚』給水腳帶回家，再指示阿松等幾人，把罟網整理上船，準備再次出海。 註 分庚：在久未遷罟後的第一次（第一天）牽罟，挑選出來的漁獲，分給參與牽罟者帶回家；或牽罟時所獲的漁獲量，不及交給魚寮（處理魚貨的人）時，即將當次的漁獲量，按比例分給參與牽罟者，作為當次的酬勞。 水腳：罟主對參與牽罟者的統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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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