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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18 20:11:20瀏覽2947|回應2|推薦50 | |
「你去過布拉格嗎?多年前想去,是因為米蘭昆德拉;現在看了卡夫卡,心更神往之。」 「她很迷人,是嗎?」 從米蘭昆德拉到卡夫卡,如果還能誘發出對布拉格的綺想,那絕對不是浪漫。而是一種深邃的憂傷。 布拉格是什麼樣的一座古城,使得文字堆砌出來的,從百年前到近半世紀,是類似的,無法承受之重。 是重,不是輕。我卻為著這沈重,深深著迷。
張愛玲的《小團圓》,不過是重蹈了八十年前卡夫卡的情況。不只張愛玲,也許不少名家都有著同樣處境。 「卡夫卡死前叮囑好友把他的作品全數銷毀,好友承諾後又違諾,所以我們今日得以閱讀卡夫卡。後人都會謝謝這位好友,卡夫卡該會原諒他吧?」
卡夫卡的摯友布洛德(Max Brod)在卡夫卡過世後翌年即開始陸續出版了他的長篇小說,也因此,我們有機會更進一步閱讀這位早逝的憂鬱青年。 布洛德自己也是當時文壇的優秀作家,發跡又比卡夫卡更早,卻仍無妒無私地鼓勵卡夫卡創作。這樣的情分,又怎是感動二字足以形容了得? 《變形記》的超現實想像,大怪蟲成了鬱鬱寡歡的主人翁葛雷戈最安穩的寄託,但親愛的家人卻因為葛雷戈的怪模樣莫不驚恐、憤而將一切厄運歸咎到他身上,甚至欲除之後快。 最後,葛雷戈的死相當戲劇性。他原本為了捍衛家人而想盡辦法要把惡房客趕走,卻遭致反效果。他最疼愛的妹妹首先發難,指責成了大怪蟲的葛雷戈,並表示再也忍受不了他,接著,父親跟著認同妹妹的論調。這冷酷的父親,儼然是卡夫卡現實生活的父親寫照。 變形以來的葛雷戈,直到上一刻,還未曾放棄關愛家人,但就在聽到家人陸續數落葛雷戈帶來的災難後,一個轉身,葛雷戈呼出最後一口氣,死了。 他死的並不痛苦,甚至有種解脫的飄飄然,因為他終於明瞭——徹底地——家人待他的態度。有著怪蟲外形的他,「與家人共度難關」僅僅是一廂情願的想像。哀莫大於心死,莫過如此。 卡夫卡的《變形記》和卡繆《異鄉人》,同樣訴說著人最深層不為外人得知的疏離感。我以為我所做的,不言而喻地可以被理解,但外在排山倒海而來的質疑——甚至包括該是最親近的親朋——才敲醒夢中人:知己,是不可能的。
「我們其實就像迷失在森林裡的孩子一樣無依。當你站在我面前,看著我,你哪裡知道我心中之苦,而我又哪裡知道你心中之苦。假如我撲倒在你面前,向你泣訴,你能知我多少?」 (摘自卡夫卡《變形記》,卡夫卡語錄,麥田)
是這份疏離,使人難以承受;也是這份疏離,讓人得以存在。 孤獨並不恐怖,恐怖的是,想盡辦法否認孤獨、進而驅逐孤獨。夢魘因此而生,並永遠相伴。
卡夫卡曾居住過的「黃金屋」小巷。照片╱鍾文音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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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