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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05 10:30:27瀏覽1289|回應0|推薦51 | |
但後來許多年,每每想起自己這種幾近孤僻的個性,她又會歸之於經常搬家,沒能在一個地方生根,也就沒能有長久的玩伴。可想著想著她又會推翻自己的推論,媽媽的同窗好友是在幸公學校一起念書,自己明明也是六年都同一個學校,同學也都同窗了六年,還在學校的時候,和李總美、朱玉環這對表姊妹,以及住在大誠街喊自己媽媽「姨仔」的張春梅很有話聊,可驪歌唱畢便也真的分道揚鑣,日曆一頁頁撕去,大多數家在中區的同學,一個個淡出她的生活,逐漸地逐漸地只和自己成為好朋友。 當她把一切都歸咎搬家時,又會特別聚焦在九歲那年,一搬家便從中區搬到西區,天南地北的,不說中聲廣播電臺每天下午現場演出的歌仔戲沒得看了,連上下學的腳程都變長了。 真是這樣,沒錯。 多少年來,讓她一再想起的,就是那一年生活環境的改變,城區異動到郊區,稻田撞進生活裡,種種新鮮事翻轉了認知。 那一年媽媽買了大同電鍋,那電鍋一用數十年,如今還在臺中家裡的廚房。 大同電鍋是媽媽為了早上幫四杏和三蓮準備便當忍痛買下的。媽媽會在前一晚睡前洗好米放進電鍋裡,隔日清晨四點起床按下開關煮飯,然後再睡一個小時,五點起來做兩個菜煎個蛋,裝好兩個便當,叫醒四杏和三蓮梳洗吃飯然後去上學。 清晨的步調總是匆促,一雙惺忪睡眼就算濕毛巾擦過了也還是睜不開,瞇著眼吃過媽媽準備的早飯,換上制服背起書包和三蓮拉開木門,回頭向媽媽說聲,「媽,阮欲去讀冊矣!」兩人便相伴走出小泥巷,還好巷子一側架著到四杏眼睛高度的竹籬,要不一步當心掉進水田都是有可能的。 她兩個姊妹走出小泥巷還得走一段路,再過一座小水泥橋才會見到五權路,她們需要直行穿過五權路走向民生路。常常在快到民生路時四杏會故意放慢腳步,因為下一步是三蓮要向著她的學校臺中市立一中(後來的居仁國中)而去,她則要獨自一人左轉走上中華路一段了。 九月過後開了學,很快秋天過了,晝短夜長,她們六點初頭就出門,天色還昏昏暗暗,四杏總在心裡端著懼怕。可她又得不斷告訴自己不怕不怕,為了轉移心裡的害怕,四杏數著一間間房子,左右兩側輪流注意,然後穿過中正路向著中華路二段走去,直到快走到中華路盡頭,自己一直鍾愛的中華國小就會出現眼前,她會多看兩眼校門口右前方那家小得不能再小的柑仔店,這才塵埃落定放心地踏進校園。 說是因為中華兩個字才喜愛這個學校,好像也有幾許成分,但又似乎是小小一個學校,每個年級四個班,怎麼看都像是個大家庭的美好感覺,一直在她心裡釀蜜一般。另外,還有一個不小的因素,就是那一年中華路上走過上下學期各十八週,每天來回兩趟,也遠比一年的日子還多了。是那路上看見的人間四季,和那超出九歲年紀能明白的生活,讓似懂非懂的她看著笑跟著笑想著也笑。 她真的好愛那一年,有些記憶會日漸模糊,可有些卻是永難忘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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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