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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29 11:43:40瀏覽1014|回應0|推薦24 | |
七月裡,天有時變得快,前一刻鐘還亮晃晃像天庭掛滿了超大燭光燈泡似的,可沒幾下那些大燈泡就好似被誰拿走了,天色便一分分的陰沉了起來,再也沒有清朗的大笑臉,一轉眼更像是被罩了黑布一般。這樣快速的變天總教阿發心驚膽顫,不知怎地他就想到阿嬤常常前一秒還歡喜的和家人談天說地,下一秒卻沒來由地哭得呼天搶地,大廳的空氣瞬間冷到最低點,阿爸阿母二叔二嬸極盡能事地安慰阿嬤。這樣的戲碼見多了之後,阿發等孫子輩都覺得無趣,很快就一哄而散。 阿發實在搞不清楚阿嬤,套一句書上學到的說法,阿嬤可以算是「子孫滿堂」,她還有什麼好怨嘆? 說到這,阿發好幾次從阿嬤房外的簷下走過,窮極無聊地貼著阿嬤房間的木條窗框偷窺,就有那麼幾次湊巧看見阿嬤從櫥櫃裡取出一只鐵盒,阿嬤捧著那只鐵盒不停的嘆氣,木條窗框外的阿發恨不得能魂魄出竅鑽進屋裡不作聲地看它兩眼,好仔細瞧瞧那只鐵盒裡到底有什麼讓阿嬤氣結的東西。 後來有一回阿發腦子還轉出了一個想法,那鐵盒既然那麼讓阿嬤刺目,留著做什麼,何不丟掉? 轉念又一想,丟掉太可惜了,將它和平時收集的鐵條鐵罐一起賣給古物商,就不愁沒錢吃紅豆冰了! 這一念想讓阿發不由得咧嘴笑了,這叫「一舉兩得」,學校教過的一個成語。
晌午,天外突地便劃來一道電光,雷吼跟著就到。 「轟──」 原是藍澄澄的天庭被這記響雷打裂了,瞬間裂成不規則的塊狀,天空深處又好似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磨著墨,天於是逐漸地逐漸地磨成了墨黑。 一聲響過一聲的雷吼,教趁亂狂奔來到小溪的阿發一顆心七擰八折地揪在胸口,莫名的直哮喘了起來。從沒有過的心慌一時間叫阿發長了滿心亂麻梳理不來,他四腳並用狗爬的上了岸,赤條條瘦柴一般的骨架,給天頂正要再劃開的一道亮光照得一清二楚。
打從有記憶開始,每到雷雨季節,阿嬤總是不厭其煩對著阿發等一干堂兄弟姊妹一說再說,「恁這些囝仔,咱人毋通作歹,若無,是會予雷公拿去做點心喔!恁千千萬萬愛記得,毋通像……」 阿嬤說這話的時間,總選在三叔下田回來,或是他正在農具間整理器械,阿發總感覺阿嬤這些話好似專門說給三叔聽的。阿發也總會仰起小臉,看看阿嬤再看看三叔,阿嬤額上歲月擠壓出來的線條,剎時間成了幾條正疏濬的圳溝,猛向三叔那方向灌水,三叔一張臉漲得又紅又大,怎麼樣也消化不了阿嬤突然灌來的水勢。 阿發每每看得迷糊。 三叔不是阿嬤的孩子嗎?怎麼像待仇人那樣? 記憶裡阿發從未看過阿嬤對三叔好言好語。 不但如此,阿嬤對三嬸生的孩子時熱時冷,看在三嬸眼裡很不是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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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