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帶唐唐去學校報到的時候,禮堂裡熱熱鬧鬧的。
各級老師的報告,大型冷氣機的雜音,家長們的切切私語,走來走去的人潮,和三五不時,竄來竄去的小小孩,讓人停留在恍惚煩燥的狀態。因為要趕著上班,十點多就換老爺接手,參加新生報到。
直到第二天~
牽著唐唐的小手,送她到校門口,目送她小小的背影,堅定的踩入校園,忽然一震洶湧的落寞襲上上心頭。好像剛生產的婦人,從床上起身,一陣倉促的暈眩和踉蹌中,忽然察覺子宮的空虛。
繞了一個圈,從前門鑽進校園。我默默著注視著教室裡的唐唐的側影。穿著白襯衫,藍色吊帶裙的她,寧靜的坐在木椅上,表情非常專注的聆聽老師,靈敏而篤定。那是一隻乘滿了風的箏,悠然而適意的在天際翱翔。
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在這裡也不需要我。我轉出了長廊,讓唐唐從我的視線裡移開。
現在是掃地時間。昨天辦桌般鬧熱,已經無影無蹤。
大孩子們拿著掃把來回的嘻笑著。風吹老樹,傳來沙沙的聲音。教室隱約聽到老師大聲喊著新生的名字。上課的鐘聲,悠悠的迴盪在初秋高高的天,雲自遠方而來。
在這個生氣勃勃的校園裡,我的唐,喔!不是,是唐,她要獨自經過屬於她的童年。而我,只會在下班後的晚餐桌上,靜靜的"聆聽"她的今天。在她的連絡簿上,"瀏覽"她的明天。從此以後,"我和媽媽"會漸漸被"我和某某"取代。"我媽媽說"會漸漸變成"老師說",然後是"某某人說"。
這不是我想要的嗎?總覺得她是個黏人的孩子,連上廁所都要人陪。一直希望她能快快長大。但是.....
胸口一團熱氣奔騰,我讓它化成了滾燙的淚,沿雙頰而落。
微涼的晨風掃過我的頰。
唐唐!我愛妳~從妳生命之始直到我生命以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