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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18 07:08:30瀏覽433|回應2|推薦31 | |
夏日纖纖晚風,蟬嘶詵詵如刷。 梅語坐在露台的涼椅上,閉著雙眼,讓自己暫時放鬆在這寧靜中。 涼椅是父親傳下來的。竹子的青色早已被歲月染成近似木頭的深褐色,溫潤的感覺卻一如兒時。以往,父親總會利用晚飯後的片刻空檔,坐在涼椅上,給梅語說說話。有時聊些社會時事,有時說著村落裡的趣聞。爸爸身上隱隱約約的藥味,伴隨著晚風,傳入鼻息。梅語一直很懷念這個味道。 爸爸是方圓幾十里內唯一的醫生。頂著日本醫大醫學士的頭銜,沒有去城市發展,反而回到這個山環水繞,與外界幾乎隔絕的山鄉,在一片片的田畦和竹林中開業。爸爸是對生命和理念都很固執的人,雖然說話慢條斯理,但是無論是當年面對二二八時,憲兵的機關槍的質詢,或是搶救生命的用盡心力,父親從來不是轉身逃跑的人。媽媽總是說爸爸是傻子,但是在梅語心裏,這個傻子爸爸卻如巨人一般,讓梅語依著戀著。 長大後,梅語毫不考慮的找到一個和父親有著同樣味道的男人。 但是,這個男人爸爸就只有相同的味道而已。 在這三十年的婚姻裡,這個男人出現的日子不到三分之一。一個星期回來一兩天,從結髮妻子,堂上老母到稚幼孩子,不是嫌惡,就是索討。每隔一陣子都要鬧些風風雨雨,把好好的一個家搞得雞犬不寧。本以為老了後,男人會收收心,留在家裡。但是,從今天回家為了討地契房契,一副要殺人放火的樣子看來,這個男人似乎是沒有回頭的日子。到底這樣的人,他真的能了解,每日從他手中接下來新生命的意義嗎?如果不能,他如何面對這經年勞苦的工作?如果能,他對妻子家人卻又如此暴亂無情? 梅語總是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同樣是迎接生命的醫生,這兩個男人竟是天差地遠。 梅語疲倦了。 對這三十年來不斷的外遇,金錢糾纷,無端吵鬧。梅語一點兒也不想再探究。 老三今年可以拿到博士學位,神垂聽一個媽媽日日夜夜的祈禱,讓孩子們在父親瘋狂的破壞中,仍舊保守著美好的情操。想到三個寶貝女兒,梅語從心中感到平安幸福。作一個母親,她是一點兒也沒有愧疚。作一個不被丈夫憐惜的妻子,梅語始終持守著荒唐了三十年的男人。在來來往往的傷心中,男人卻始終不能回頭,命運不是這樣盡如人意啊!但是那當跑的路,已經跑過。這三十年,梅語是無負的。 梅語長長噓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很放鬆。過往的傷痛,都不能再讓她哭泣。 該放手吧!輕省的過日子,好好的為自己,重新活一次。 五十歲,還來得及。 微張眼睛,東邊初升的月亮,正對著她在微笑。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他顯現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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