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落雨聲,我的心肝會甘苦…」,在莫拉克颱風之後,這首摧情
的台語歌,不止是災民的心聲,恐怕也是所有災區記者的心聲,打從
第一波豪大雨開始,我就開始徹夜難眠,那種不安總要一直等到雨停
,才會解除。
今年第一波大雨後,霧台鄉即有三人失聯,通往山區的道路又坍方,
一大早車開到了三德檢查哨,我想起去年莫拉克的夢魘,分局長勸我
不要自行前往,而由員警騎機車載我到坍方處拍照,原以為拍完坍方
就可以了,但是說真的,沒有拍到搜救畫面就是不安心。
後來我與兩位同業同行,三人深吸了一口氣就前進落石不斷的災區,
途中剛好遇到要入山救人的佳暮英雄,「這下人多,應該比較不怕了
」,但沿途落石處處,有時候還得停下來清除路障再前進,真不怕嗎
?當下我真的很怕大石頭砸下來,恐怕要先採訪自己了。
倒是原住民天性樂觀的態度,讓我十分敬佩,到了伊拉斷橋處,我們
原本有些猶豫,結果前方的佳暮英雄一派輕鬆地叫我們:「喂!再上
來呀,山上還有位置…」,都什麼時候了,他們還能幽默一下,但既
然都來了,也就繼續前進。
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披荊斬棘」?我們和佳暮英雄一路往佳暮的方
向走,一邊懸崖、一邊峭壁,有時還得下車砍樹、搬石頭再前進,而
我除了幫忙搬石頭外,還得把握時間按下快門,拍照、錄影,再搬石
頭、再跳上車,像個八爪章魚般,根本沒有時間思考記者的優雅。
車子一路前進,但這路就是看不到底,其實我心裡暗暗擔心「等下該
怎麼回家」?不過隨行的原住民總是樂觀地說「部落就在前面」,看
他們的表情,我似乎稍稍可以理解,為什麼這麼難走的路,原住民就
是前仆後繼要上山,原因無他,因為家就在那裡。
完成採訪後,我們沒能多停一分鐘,就得趕下山發稿,我想起去年莫
拉克時,我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死在山路上,但是沒有,而且我又完成
了這次的採訪,和無家可歸的災民比較,至少我還可以收工回家,而
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