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醒來，揣度著窗外的溫度，穿上內裡有短絨的長袖，毛衣，加上舖綿外套，裹得像一頭馬戲團中撐傘的熊一般，因為要出門去和W吃飯。 

「妳看。」我拿出一對兩個心型環扣而成的長耳環晃動著。W明顯的眼睛一亮，「很好看耶。」她伸出手。我想，我很清楚她的喜愛的。「送妳的。」我說。「怎麼想到送我這個？」她問我。「因為覺得妳會喜歡這個形狀，也覺得和妳的髮型很相配，就買給妳囉。」 

W這兩年頭髮越留越長，塗上指甲油，提著精緻的包包，主動詢問我關於保養品的事情，舉止更見細緻；而我則是往著與她相反的方向走。但是，在更早之前，其實我像是現在的她，她像是現在的我。

在工作上也一樣。她早幾年嘗試過離職在家接案，後來因為強烈的不安全感而重回上班族行列；「廣州電視台的那個職位我想想還是回絕了，如果是兩三年前，我會馬上答應，現在覺得還是安定重要。」W說起她另一個同事在馬來西亞的經驗，活生生的負面教材。而我因為家庭因素的一些考量，在同一家公司待了許久，直到幾個月前覺得時機成熟才離開。「我喜歡現在的樣子，適應的很好。」這是我的想法。

於是我覺得，或許對大多數的人言，人在一生中遭遇的元素的雷同性是很高的。求學、工作、人際關係、戀愛、家庭、健康、金錢…等等。而人生的功課，就是將這些像是出外景拍到的元素，以非線性的方式剪輯為一部影片。

有人在某一段時間重複著戀愛、失戀、戀愛、失戀的片段，有人大半時間追求事業成功，有人彷彿忘記家庭應該在人生中的佔比。有人把重點放在片頭，有人直到結尾才揭露主題，有人平均放置每一階段的目標。有人的影片是風起雲湧，有人的影片卻是風輕雲淡。

我看到W這陣子追求的，生活起居方面的安定與和緩，我也明白目前我大量加入生命影片中的是工作上的成就感。接下來，我們還會轉變，每個人都會轉變；那是值得期待且爭取來的必然，而不是突如其來無可捉摸的變化。 

所有人生都是不同的，所以我們都不能對身邊在意的人，與自己不同的節奏、步調、風格露出傷腦筋的神情，更不要任意評斷對錯好壞吧。也許低潮是高潮必要的伏筆，緩慢是為了快速而備的醞釀，一部青春洋溢的影片，本來就包含著青澀不成熟。 

和W吃完飯走出店家，下了很久的雨停了，甚至地面已乾。「雨停了耶。」我說。「終於啊。」W這樣回答，像是期盼很久之後的心願實現一樣。 

有一天，我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呢？影片中一再出現誰的影像？陰雨結束後的天青，迷惘之後的豁然開朗，會被剪輯成一個怎樣的生命轉折啊？同時，我們在他人的人生中扮演一個什麼角色？總是在什麼狀況下出現呢？

可能你是一個他人生命中的爛演員，卻是個非常棒的剪接師。也可能你花了太多心神在扮演一個角色，以至於自己的影片留白空轉。再不然，兩個都做不好。又或者，兩著都表現優異。

人生實在有太多可能性，而這或許是感觸沈重之外，能令自己一笑的有趣之處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