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松山國中走回吳興街的距離不算短,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原本每個月要花費的車票錢也省了。這樣也好,起碼也替家裡省了點負擔。年紀雖小無法賺錢,卻能減少開銷,也算默默地盡一份心力。就這麼時常一個人孤獨的走路回家,偶而在路上還會三不五時遇到同班同學。 「嗨,你也走路回家啊。」
「嗯,是啊,沙丁魚專車人好多,擠的要命,走路好了。」我一臉無奈的回答。
同學問完後,就跟我一起走路回去。雖然他們住的比較近,但是我看他們幾個邊走邊笑很是開心,有時還偷偷說著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似乎走路回家是種享受,只是在享受我所不知道的樂趣,深怕被我瓜分啃食。直到有一天放學回家途中……
「同學,幫我一個忙?」他們開心地說,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像幫他們的忙,會得到老天爺的恩賜,天上會掉下一個特大號的禮物。我心想不對,一定有問題,我豈能被人利用,才甩開專車的陰影,若是又被栽贓抹黑,豈不「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我用一雙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佇立著不動,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以免掉入陷阱之中。
「幫我拿信給她們。」說完,手指著右邊大約二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兩位女同學已經在那等著。
欸!搞了半天是拿情書,我還以為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嚇的我心驚膽跳,差點尿濕褲子。
「嗯……好。」
我一口氣答應同學,拿著他們交給我的情書,往那兩位女同學的方向走去。情書在手裡飄散著芳香,原來有香水味寫的信才是叫做情書,總算增長見識了。以後記住,寫情書一定要有「香水」的味道;否則,那就不是情書!
往那兩位女同學走去時,還不時地看她們倆低著頭竊竊私語,好像說:
「來了,來了,過來了。」左手掩嘴而笑,右手則拉扯對方相互嬉鬧。是因為情書的魅力,使的她們產生一種下意識不自覺的害羞,深怕接到情書之後會興奮的暈厥?還是眼前發光的明星帥哥,即將靠近放電,會歇斯底里地大聲狂叫。越是靠近,她們的精神狀態越是不正常的明顯。
「嗨!同學,這信是他們要我交給妳們的。」我邊說邊指著班上同學的方向。
這個時候忽然看見,換成我們班的同學精神狀態不正常,他們幾個嘻嘻哈哈互相地打鬧起來。我的媽啊,原來收信與給信的人精神都會這麼的不正常。這個世界真的有這麼混亂嗎?就為了「一封情書。」不過,至少我確定一件事——「絕不是因為我。」果然,烏龜與癩蛤蟆是屬同一級的……「好兄弟。」
女同學接過信後趕緊地放進書包,深怕被別人看見會去告密檢舉。然而,我卻看不到她們臉上有半點作賊心虛的表情,反而是喜悅的害羞,開心地羞澀。我,連句謝謝都沒得到。
我識相的離去,遠離這兩位精神不正常,卻陶醉在自我世界之中的女瘋子,走向另一邊精神接近崩潰的「神經病。」而我,居然在這反常地世界來回穿梭。我想,我應該才是最不正常的人。加快腳下的步伐儘速地逃離現場;因為,我怕會被傳染。
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幫了一次之後,接下來好幾天他們的病,都在國父紀念館附近發作。我就像是個精神病院的醫師,這邊安撫打針,那頭哄騙吃藥。那我呢,誰來給我吃藥打針?「不!我是正常的。」
開了藥方對症下藥之後,往後幾天他們的病情逐漸好轉。在回家的途中,走在那些病人的後頭,還特意地保持一段距離,而那些病人也好一陣子沒再找我這位蒙古大夫求診,我也稍許欣慰。不過他們不穩定的情緒偶而還是會在國父紀念館病發。雖是如此,但起碼用不著開藥打點滴,我也樂得輕鬆。直到有一天,無意中我愕然發現烏龜眼中閃閃發亮的大麥,跟在烏龜的後頭。
這種情況不知持續了多久?居然到現在才發覺。在學校操場中因為距離過遠,沒辦法看清大麥的容貌,不過我卻能一眼就認出,那……鐵定就是烏龜眼中閃閃發亮的「大麥。」
慢慢地我放慢腳步,故意讓她們縮短距離以便從我後方超前。當大麥快靠近時,故意蹲下綁綁鬆垮的鞋帶,當她們走到我的身旁立即起身轉頭一看;哎呀,天啊!原來大麥是長的這副模樣: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這這這,這落神賦的奇女子宓妃再世。霎時,我目瞪口呆,彷彿世界停止了轉動,直到大麥在前方對我回眸一笑,方過回神。
原來,我在操場打球大麥是在看我,如今回眸一笑也是對我?
「我心跳狂亂,如小鹿亂撞,呼吸急促,如溺水既亡,雙眼無神,如驚嚇過度,張口未合,如下巴脫臼,耳聽無語,如精神恍惚……。」
天哪,我真是何德何能!我的魂魄已被她的笑容勾去,雙腳不自覺地跟著奇女子身後走著。走著,走著,直到大麥歸家之後才突然清醒。原來她家離我家不遠,不過一兩千公尺的距離,走路也不過十多分鐘左右。可她怎麼不跟我說話呢?我很健談的啊!怎不跟我打招呼呢?我很尊重人的啊!怎不寫情書給我呢?我的字也不醜啊!就這麼一路左思右想慢慢地走回家中。
回到家,無意識直覺的反射動作說:「媽!我回來了。」隨即走到房間放下書包,隨手取出一本不知名的課本放在書桌前掀開書本,我的眼睛就在課本裡直視著發呆。心裡頭一股腦地想:「哇……好美啊!一副瓜子臉,鼻子又挺,她真的是喜歡我嗎?會不會是我會錯意,還是我自作多情?」一手撐著下額,另一手的原子筆不停的轉動。
隱約還聽到房門口的老媽說:「我們家的阿寶真是乖,長大了。讀起書來已經不用我這老媽子催,真是祖宗保佑喔……。」
我想……我是真的長大了,變成人見人愛的大帥哥了吧。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生看上我呢?嘿嘿嘿……我是帥哥耶。
往後的日子,只要到了放學時刻,我就像失了魂的行屍走肉。不同的是,我不再走在前頭,而是在校門口故意等著專車,等著人間奇女子從我身旁走過,對我瞧上一眼;好像舉起左手伸出食指勾了勾,將我的魂魄攝去,而我也乖乖地跟在她們身後默默地走著。每走一步,我就心花怒放;再踏一步,歡聲雷動;更進一步,台北飄著白靄雪花;再向前一步,世界是和平的。
我張開雙臂,仰望上蒼,在心底大聲呼喊:「我愛世界,更愛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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