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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分手情書(上)
2012/11/14 17:07:48瀏覽291|回應0|推薦32

  「上學、上課,下課、放學……上學、上課,下課、放學。」每天像個時鐘不停的旋轉,只是指針變換了位置,到底有什意義呢?我不懂。

  小學唸完上國中,國中讀完考高中,高中畢業考大學,大學混完等失業。這就是人生嗎?我的人生就在讀不完的學校,看不完的功課給腐蝕殆盡,就連我的卡通以及接不上的片斷,全都毀在每天寫不完的功課堆裡。遺漏的片斷不是廣告,而是老媽的催促聲:

  「還看,還不趕快寫,不然你爸回來你又要挨打了。」

  「好……啦……」

  心不甘情不願地低頭繼續寫惱人的功課,心裡還埋怨;每次都打我,哥哥、弟弟怎麼都不打,好像我是外面撿來的樣子。我要是孤兒就沒人管我了,高興怎麼玩就怎麼玩,就算餓死在外面我也願意。

  「我們雖然窮,但是多讀點書,將來出去找工作也好找,不然學歷不高做什麼事都沒人要。就算沒錢當乞丐出去要飯,也會給你讀書,知道嗎。」老媽一邊做家事一邊唸。

  我心裡只想;學歷不高也好,沒高尚的工作也罷,我只想有個和樂的家庭,而不是在挨打和驚嚇地環境中長大。

  在眷村,你走在巷子或是在家都可以清楚地聽見,無法完全隔音的打罵及求饒聲穿過木板向四周擴散。諷刺的是,這種大聲呼喊乞求救命的音頻,居然可以持續迴盪在整個安靜的村子周遭上空;卻聽不見伸出援手勸阻地敲門聲,或趕來破門的警報聲。

  滿天閃爍地星斗襯托出一輪皎潔的明月,如此美麗地畫面卻搭配突兀地哀號吶喊,這種淒厲的聲音——「你」必須習慣。因為當時你最常聽見的會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除非出人命,不然請回去自行處理。唉!悲慘的命運,黑白的人生。

  我一邊偷看電視(實際上從房間根本看不到客廳的電視,只是抬頭偷聽電視的聲音,腦袋瓜裡再慢慢地幻想。)然後又低下頭不專心的寫功課。一邊聽老媽唸經,一會又在書桌上胡思亂想。有時候我在想;我的腦袋好像連隻烏龜的智商都不如,那我的學歷會停留在哪呢,大學嗎?不可能!我猜可能只有高中學歷。我們家沒什麼錢,我腦袋裡面全都是空空的一片草原,了不起多了幾堆牛大便,再了不起多送你幾隻蒼蠅在上頭圍繞,除了這些似乎其他的什麼也裝不下。就像敲打木魚的聲音,叩——叩——叩——平靜而唯一的聲音。

  聽老媽說過,讀大學的學費高得嚇人,像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孩子根本就負擔不起。就算可以讀我也不要,拖垮整個家成了罪人。算了,還是趕緊工作要緊。

  「等等寫完功課你爸買的那些書有空要看喔,不然我救不了你。」老媽說的有些心疼,有些哀怨,更有些……無奈。

  「嗯。」我回的有些悲情。

  我們家有倫語、大學、中庸、唐詩三百首、三字經、百家姓等等。一堆稀奇古怪的書都是買給我們讀的,而且在我讀小學的時候就買好了,沒事見我們太閒劈頭就罵:

  「買了一堆書不去讀,坐在那邊幹嘛。」

  我也不知道讀那些能幹嘛,可以吃嗎?而我就在「他」酒醉之後,擔心害怕之中隨時抽考。當然啦,下場不必多說,除了「慘」以外沒別的可以形容。而我的國文程度也在這種威迫之下,屬於一堆爛頻果裡頭比較不爛的。但……「還是爛!」

  小孩子嘛!阿就沒辦法呀。沒事做就去讀書,有空就去背書。那都不用休息、不用玩、不用看卡通了嗎?大人為什麼就偏偏要逼著小孩子,去做些自己辦不到的事來自我安慰呢?

  自己不會拉小提琴也就罷了,看到電視節目有人拉所以也要逼著小孩子去學。看見有人開鋼琴演奏會,所以也逼著小孩子去彈,好讓自己威風威風屌一下。看到有人溜冰拿到世界冠軍,所以也希望小孩子能夠出人頭地,死拉活拖的逼小孩去外面摔一摔;因為不摔不知道將來是不是世界冠軍?

  孩子無奈的被迫從痛苦中學習,轉嫁成父母得意驕傲的自我安慰與炫耀。再對外跟人解釋說;「是小孩自己有興趣。」

  我真搞不懂大人的心態,為什麼要將事情變得麼複雜?也難怪電視新聞一天到晚報導哪裡打打殺殺,哪裡又偷又搶,哪裡又發生戰爭。還不都是由家庭製造出的問題,再由社會大眾共同承擔家庭教育失敗之下的結果。

  奇怪了,你們那個年代有電視有卡通嗎?沒電視沒卡通當然不會想看啊,就只不過看個卡通嘛。唉!悲哀。

  一個禮拜後,我似乎已經忘了再從布告欄面前經過,牆壁上的惶恐不安,宛如被前面那層潔淨光亮的玻璃給折射了回去,就算從面前走過都是多此一舉。打擊之後的自卑使我體認到,我陳亮勝真的是隻活生生的大烏龜,而且還是隻醜八怪的「長命龜。」

  唉!認命了,不認命也不行。配不上就看著,留點口水止止渴也好。呃,這句話好像……算了,不去想。反正沒人喜歡我,還在乎什麼成語。

  「喂,飆了,打球。」

  我的綠烏龜他很有耐心,每天問,天天問,看到就問,好像跟我打球他才進的了籃框比較有成就感。

  而我投籃或是叫人投籃,總是喊「飆了!」因此他都叫我「飆了。」

  「好哇,誰怕誰,烏龜怕鐵鎚。打就打,走。」我終於又跟他一起重出江湖,現身於操場籃球框之下的兩隻烏龜。

  綠烏龜開心極了,我則是帶著自卑羞愧之心,專注看著正前方上面的籃球板,再也不敢回頭注意無法「高攀」的奇女子。

  不過,話說回來,我的綠烏龜他很講義氣喔;打籃球組隊缺人的話一定找我,既使不同隊也沒關係,若是多一人組不了我,他也一定會退組,拉著我兩個人去旁邊鬥牛,夠義氣吧!是啊,我是這麼覺得啦。只是有時候心裡不免會產生疑問;「到底是義氣大於成就感,還是同類烏龜大於義氣?」

  算了,這數學、化學、物理我幾乎都爛到了家,想破頭也沒用,籃球才是最實在的朋友。

  屬於籃球框下的我,終於又回到操場跟我的麻吉另一隻綠烏龜,共同攜手打造屬於我們哥倆的「烏龜傳奇故事。」

  放學鐘聲響起,動作快的同學以跑百米的速度,一路狂奔衝到停在校門口的沙丁魚專車,不然會沒有座位。而我則是慢吞吞悠閒的走,不屑與他們一起競爭。就算搶得到位子我也不願意坐;原因是,坐了之後想要下車,那就得使出百年修煉的內力穿過層層人牆,吃力地通過重重阻礙,才能鑽出臭味熏天的沙丁魚之中。下車後,在人行道趕緊整理被擠得凌亂不堪地衣物;因為,我宛如是逃難飢餓的難民,好不容易翻千山過萬水,跨過邊界等待國際人道組織前來救援。只不過,身上還附著各式不同的汗臭味。

  我彷彿更像一盤日式沙西米,放在火車軌道運送,卻因發臭無人選取被淘汰出局的生魚片。

  為了下車,所有的努力瞬間全化為烏有,怎麼會值得呢?

  還有更缺德的人,聽到「借過」一聲連動也不願意動一下。像根木樁筆直堅硬的插進泥土,碰到他就像撞到一面牆,硬生生地往反方向給擠了過去。結果,好幾雙睜大沒有黑色瞳孔白色的眼珠子,瞪著我猛看。

  她們不會看源頭是誰?只會找誰是距離最近的兇手。當然,倒楣的又是我。因為我發覺有些人在擠的時候,那種眼神瞄的很是詭異,笑的很邪惡又很淫蕩。

  考慮了半天,我看還是走路好了。神經質的那群同學已經消失在前方,我猜想,大概和他們的同類已經在國父紀念館會合,一起進入屬於他們自己的冥想世界。而我,是位蒙古大夫,不屬於他們幻想世界之中的一份子,正常人的生活還是正常,雖然有點苦悶。神經質的生活雖然不正常,但他們是快樂的。



(創作來自生活,生活就是創作)小陶子 版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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