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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02 06:32:05瀏覽1338|回應3|推薦17 | |
很喜歡在中午的休息時間, 閒晃, 在 Downtown 溫哥華的市中心很美, 很舒服, 看了十多年, 也不膩. 但溫哥華有一塊醜陋的角落, 東端. 這裏, 聚集了越來越多的街頭遊民, 毒品和性交易; 這裏, 是我不想看到或經過的, 酸酸的一角. 這個角落, 人們習慣忽視它, 但它卻真實的存在, 在這個社會的邊緣地帶. 家裏快斷炊絕糧了, 今天, 得去 Costco 補貨. 一路往東走, 美麗的街景不見了, 光亮亮的櫥窗展示沒有了, 精品名店消失了.一街之隔, 取而代之的是, 上了鐵門窗的刺青紋身館, 成人色情影片租售店, 99 cents Pizza, 情趣用品店, 三流酒吧, 廉價租屋. 街頭遊民, 推著一車子堆得滿滿的家當: 毯子, 收音機, 酒瓶鐵罐, 鼓鼓的大垃圾袋, 到處拾荒而來的寶貝. 他們, 就徘徊在溫市東端, 在這裏自成一個族群. 越住東走, 心裏那個灰濛濛的地帶, 就一點點被喚起, 有時夠健康, 可以免疫, 但常常 也覺得, 自己只比流浪街頭的他們, 多了一點點的堅強, 少了點放棄自己的勇氣. 我的一隻腳, 只懸在那放棄的一步間. 或許, 他們不曾放棄過自己, 他們所放棄的, 只是這個逼得人喘不過氣的社會? 一街之隔, 倒竟是, 街這頭的我們, 出賣了靈魂給魔鬼. 有時, 也想轉身也想逃. 瀟灑的揮揮衣袖 大聲說 --"老娘不幹了!" 但我的脆弱可不能太清醒, 下午還得回戰場, 在市中心的另一端, 努力和人勾心鬥角, 爾虞我詐, 看老闆臉色. 管你情願不情願, 或也曾經那般不屑. 啊, 不禁有點羨慕這些無家可歸的遊民, 他們可不必這麼委屈自己. 進了電梯, 這是個建築物外的電梯. 裏面有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 電梯裏全是大麻味, 門關上了, 我來不及逃. 真的很怕這個味道. 小夥子趕忙把煙卷藏在身後. “I won’t smoke when you’re here”小夥子有點歉意的說. 我的臉應該是很臭了, 在密閉空間呼大麻, 你有沒有搞錯. “I don’t want to catch a cold, you know”小子竟然還找理由. 外面的溫度是零下 3 度, 你倒會照顧自己, 怕傷風, 就不怕吸毒吸壞了腦袋? 我真的很討厭這薰人的大麻味. “Are you Japanese?” 要命的加拿大人, 不哈啦兩句不行, 尤其是兩個人在電梯裏遇見了, 總得說些什麼, 溫暖一下冷冷的空氣. “No” “Korean” “No, I’m from a small country” 我還在努力彆氣. “Oh, Taiwan” 小子一點便通, 台灣名氣還不小. “I like Asian girls” 這個 comment 讓我覺得有些刺耳. 看他身體還算精壯, 臉上稚氣未脫, 只是唇色實在蒼白, 可能才剛開紿碰毒品不久, 雖知道說教於事無補, 卻忍不住想勸他. “You shouldn’t touch that stuff” 這小子裝沒聽到我的話. “You’re a very beautiful girl” -- 看來他真的呼了不少大麻. “Thank you”, 我雖討厭那味道, 但可能吸了不少二手大麻, 也腦袋不淸地High 了起來….我 ? 美女吔. 飛 ~~ 這個年輕人, 會不會就要加入東端的生活? 你知道他並不壞, 今天, 他可以輕易的傷害我. 方圓百里, 除了我們, 一個鬼也沒有. 成倍數成長的遊民, 已經是溫哥華的市恥, 他們是病人, 心理生病的人, 多數人雖同情, 卻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社會主義色彩濃厚的加拿大, 卻無法給這些人一個棲身的地方. 2010 冬季奧運, 就要在溫哥華上場, 很多人在傷腦筋, 該如何把他們藏起來. 也有很多人認為, 他們不該被藏起來, 他們是這城市的一部分. 社工義工,政府與市民, 都在思考要如何解決或照顧遊民的問題. 幾年前, 政府在異議聲中, 在東端開設了一個毒品注射站, 提供安全的注射針筒, 防止共用針頭所帶來的各種疾病傳染, 以及社會所需負擔的龐大醫療資源. 曾聽過一個社工說, 政府其實很努力的照顧這些遊民, 若他們求助, 社工會領著他們去買新衣物, 打點生活, 幫忙找到住處; 但他們通常不願放棄毒品, 不願放棄自由, 而拒絕援助. 這些染了一身病的遊民, 總是在人生的終點, 由社工送到醫院. 可以想見, 此時, 他們常已是不成人形, 身體的五臟六腑, 不知已被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他們吐的亂七八糟, 那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顏色. 這些社工的工作, 並不容易, 是大數人做不來的, 所以他們有很優渥的待遇. 有一位朋友, 曾在 Robson 街上, 開過一家 31 冰淇淋店, 店門口天天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在乞討, 心地好的店主人想幫這個年輕女孩的忙, 便請她到店裏幫忙. 不料過沒幾天, 年輕女孩就待不住, 回到街上乞討去了, 每天化了些錢, 還會回店裏買球冰淇淋. 剛到溫哥華時, 也常給這些乞討的遊民, 一些口袋裏的零錢. 一次出了地鐵站, 有個遊民站在出口上, 手裏拿著帽子乞討; 另一頭有個遊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身旁趴著一條超可愛小狗, 在小狗的鼻頭前, 擺了一個有著幾個零錢的紙盒子. 小狗無辜可愛的臉, 誰能不心軟, 我們在放了些零錢在這小狗眼前的紙盒子裏, 想不到那站著的乞者竟突然大吼 “I stand here all day, and that lazy guy has been sleeping all day, you give him money but not me???” (我站了一整天, 那個懶傢伙睡了一整天, 你們居然給他錢, 而沒打賞我?) 這樣的邏輯, 真叫人啼笑皆非. 近來的溫哥華的流浪漢, 越來越有攻擊性. 有時會對路人無故大吼, 有時也會埋怨不被人尊重. 他們還是十分在意路人的目光. 其實多數加拿大人, 並不帶著有色眼光看他們. 多數人只覺得這些遊民是社會的責任, 政府擔負著照顧的義務. 他們的關懷很真實. 曾看過一位在小攤買熱狗的先生, 多買了一套熱狗給路邊的遊民, 這個遊民樂的咧嘴笑, 缺了好多顆牙, 給了這位先生一個紮實的 High Five. 雖不安, 但我必須坦承, 在那時我心裏想的是他手上的各式細菌. 不覺對這位好心的路人, 有了深深的敬意. 也曾看過一個可愛的年輕女孩, 捧了一盒甜甜圈到一位老遊民跟前, 讓他選一個最喜歡的口味. 雖心虛, 但也必須承認, 在那時我心裏想的是, 老先生碰到其他的甜甜圈怎麼辦, 更覺得那個女孩美的不得了. 溫哥華很美, 市中心更美, 但他的東端, 是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會去, 也不在意的地方. 我越往西走, 世界越來越亮麗, 上了鐵窗的刺青紋身, 成人色情影片租售店, 99 cents Pizza, 情趣用品店, 三流酒吧, 廉價租屋都不見了. 光亮亮的櫥窗展示在眼前閃起, 穿著光鮮亮麗的漂亮的人們, 手上握著熱騰騰的咖啡, 在街上談笑, 意氣風發, 人生好不得意. 經過 Hermes, 想想還少了個柏金包. 那個醜陋的東端, 嘿, 就裝作它不存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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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