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阿里山到日本立山

從載具體會人和自然保持友善距離的方式     文．攝影 南燕容

那一年，擔任雜誌社主編的我，為了撰寫一篇南方鐵道甦醒的專題，把濁水溪以南的高雄臨港線、台糖的五分車到阿里山森林鐵路做了一番巡禮。這些往昔肩負台灣重要產業運輸的鐵道，在褪去經濟運輸任務後，多轉型以觀光來維持運轉，而其中最令人驚艷的，莫過於是阿里山森林鐵路。

世界級的阿里山森林鐵路

日出、櫻花、神木和小火車是世界遊客對於阿里山的美好印象，其中阿里山森林鐵路的特殊性，如沒有刻意介紹，真是很容易就被人們所忽略了。因為至高點在二四五一公尺的阿里山森林鐵路，不僅是台灣鐵道海拔最高的，且由嘉義市的北門車站出發到阿里山站，由一百公尺以下的海拔，攀升至海拔兩千公尺以上的特殊性，更是全球鐵道唯一的。

而且被稱做「踫壁」的之字形的鐵道，巧妙地從第一分道起，以Z字型先前進再後退，行車方向前後轉換三次運轉上山的模式，讓平順的鐵道旅程增添不少樂趣。旅程中還可以體驗到火車遇到獨立山無法直行時，竟然能以螺旋方式上山的獨特技術，右一圈，再8字型左一圈地爬過獨立山，總計環繞三圈約五公里左右的距離，穿越十座隧道，才又繼續往上前進，如此特殊的運行模式，更是阿里山鐵路能在世界登山鐵路界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

林相萬千 風情萬種

猶記當時林務局安排我從北門站搭車上山，沿途經過竹崎、木屐寮、樟腦寮、獨立山、梨園寮、交力坪、水社寮、奮起湖、多林、十字路、屏遮那、二萬平到達阿里山站，全長七一點四公里阿里山森林鐵路，花了我約四個小時的時間。但因有著高低海拔落差的特殊性，所以沿途我看到了八百公尺以下的熱帶林，八百到一千六百公尺的亞熱帶林，以及一千六百公尺以上的溫帶林等三種林相變化。

所以雖然身處在搖搖晃晃的小火車中，我卻興奮地莫名，因為沿途美景如織，根本讓人捨不得闔眼休息；尤其隨著火車爬升的高度，逐漸下探的溫度，緩緩而起嵐霧水氣，凝結在玻璃窗上形成一顆顆水珠，不斷劃過我眼前，一幅幅山涯交替的窗景，透著一種好似身在歐洲的浪漫氛圍，靜靜地連結成我腦海裡歷久彌新的影像，所以叫人怎麼捨得睡去呀！不過在那趟優美如畫的山中小火車旅程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同行的旅人少之又少，因為或許是平日的關係，也或許是大家多搭乘遊覽車上山之故。

立山  人與自然的協奏曲

2007年，我和家人前往號稱日本阿爾卑斯山的立山旅遊，出發前即知要上立山得搭至少六種交通工具，心想是甚麼樣的靈山，需要如此舟車勞頓、大費周章，立山最高海拔不過二千四百五十公尺，比我們的阿里山平均高度二千五百公尺還略低了點，然而隨著登山旅程前進後，我就了解到日本人會如此迂迴行事的原因了。

登山的第一站，我們搭乘立山電動纜車到達美女平站，七分鐘內我們爬升約五百公尺，配合著平均二十四度左右的山坡，車廂內部刻意打造成斜切的樣子，讓我們在行進間，完全感受不到爬坡的變化，反而在高高低低的車廂內體驗了另一種樂趣；緊接著搭乘高原公共汽車前往室堂站，從美女平到室堂站，海拔高度從一千三百公尺拉升到二千三百公尺，公車沿著山間公路蜿蜒而行，那種自然景緻突然會讓人誤以為是駛入台北陽明山的某一處大草原；這趟公路約行走五十分鐘抵達室堂，室堂是初春遊人體驗雪壁的重要據點，在初秋十月拜訪的我們，當然無緣見到白皚皚的雪山景色，但在黃綠相接的大草原上，能品上一口雪水湧泉的「玉殿泉水」，也是一種難得的饗宴。

電動載具零汙染 立山青翠蘶立

爾後在日本海拔最高處(二四五零公尺)搭乘在立山隧道內行駛的無軌電車，只消十分鐘即穿越立山到達大觀鋒站；再由大觀鋒站乘坐日本無支柱的空中纜車中最大的立山纜車，緩緩地滑過正在由綠黃轉紅的楓葉山巒到達黑部，後續行程銜接的交通載具還有黑部電纜車和關電 隧道無軌電車，所需要的時間都只要五到十分鐘；而如果安排另外一條路線，則可搭乘富山地方鐵道，飽覽整個立山山鋒。

沿途搭乘這六種交通工具，我發現每一趟都是班班客滿，而且所使用的載具多是電力驅動系統，或是標榜不會排放汙染物質的設施，所以我們沿途聞到的空氣，除了秋天微微的冷冽感外，除了純粹的新鮮外，沒有絲毫不該存在的氣味飄揚。

生態與觀光的平衡

每年立山有超過百萬人次的造訪，而我們的阿里山每年也有近百萬人親炙，但在同樣的登山旅程裡，我在立山想的是盡情呼吸空氣和捕捉美麗風景，但在阿里山小火車停泊的每一站裡，我想的卻是下次再來，它會不會「不見」了，因為今年又發生事故，所以目前阿里山小火車仍在停駛狀態。而每逢大雨必會發生崩塌的阿里山公路，一修再修，阻擋上山的路，到底何時才能讓人們安穩進出？

紛擾多年的總量管制的問題，其實瑞士的少女峰、馬特洪峰和日本黑部立山等世界級風景區，早行之有年。試想自然生態的平衡或許不在於交通工具的型式，而是在於運用的方法，我想鄰近的日本已經給我們很好的示範，而台灣的阿里山何時才能達到永續的生態平衡發展，我很期待！

參考資料：台灣鐵道網、維基百科、立山黑部阿爾卑斯山脈路線

本文刊登於百世教育雜誌2011/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