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羅希望能見到加繆,他往牧場打了電話,結果卻是亞爾迪一句遺憾的解釋:加繆一星期前搬了出去。他換了一家新的經濟公司,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新的,他可以從頭再來。
米羅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經濟公司”這個詞,他半開玩笑地問難不成加繆還是什麼偶像。亞爾迪嚴肅地回答似乎是這樣。
……這是兩個不太接觸音樂和電視的人,應該對他們的無知保留一定程度的寬容。
直接通往加繆私人空間的電話,依然是響了很多聲之後才被接起來,加繆的聲音朦朧未醒,直到聽出是米羅的聲音,他才稍稍明朗一些。他是個慵懶的人,擁擠的週末他寧願選擇在家睡覺,於是他邀請米羅有事到家裏來說。
近郊的花園住宅,加繆的房子只是其中一座普通的建築,安靜隱秘。
米羅帶給他幾支香水百合,花束裏還別出心裁地插了根月桂枝,祝賀他的事業重新起步。
米羅的業餘時間都用在聯機遊戲和戲劇排練上,傳媒對他的生活很難帶來影響。他坦誠地承認自己不懂鋼琴。高中時期他曾彈了兩年吉他,現在也已經荒廢了。
“但我想你的工作一定很美妙,擁有自由自在的創作空間,無拘無束。”米羅露出笑容,舉起手中的酒杯。加繆把房間的隔斷做成了私人吧台,一個設計巧妙的空間。
加繆折了一片月桂葉子,疊一下含在嘴裏,吹出一個簡單的調子。他笑笑說:“我的工作就是這麼簡單,把隨機排列的音符整理出來。”
這時門鈴聲驟響,一聲急似一聲,外面的人像是迫不及待要破門而入。
加繆打開門,沖進來的人拋下他的機車頭盔,直奔加繆的工作室。這風風火火的人是加隆。他邊走邊說:“讓我看看你的新作品,音樂家。看在上帝的份上,別告訴我你還沒有完成!”
工作室裏,作廢的五線譜紙散落一地,上面被不同的筆勾劃著,經過了反復的修改。寫字臺上,一疊譜稿整齊地疊成一摞。加隆拿起來看著,嘴唇在讀譜時輕輕翕動。漸漸地,他的眼睛放出了光芒。他的整張臉上都充滿了興奮的神采,狠狠地給了加繆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
“太棒了,我簡直要愛上你了!”加隆露出燦爛的笑容,“昨晚史昂那老頭子又給我施壓,說是再做不出成績,就讓我回去繼承家族企業。”他說著誇張地以手加額,“整天西裝革履地坐在辦公室裏,那會要了我的命!撒加開了自己的法律事務所,去做他喜歡的事。為什麼我就有義務撿起他扔下的爛攤子!”
說著他露出狡猾的微笑:“史昂老爺子還結實的很,再工作十幾二十年完全沒有問題。他自己的事業,讓他自己傷腦筋去吧。”
加繆已經習慣了加隆式的熱情,顯然米羅還不適應。他看著加隆,仿佛見到了狂躁症患者。
加隆這才注意到了米羅,他大大咧咧笑了:“你好,我是加繆的那個不成器的新上司。”
米羅和加隆的性格從某種程度上說很相似,明朗、放肆、無所顧忌,特別是笑起來,那份毫無保留的快樂,像陽光一樣熱情燦爛。
他們很快混熟了,坐在酒櫃前一杯一杯地喝酒,談天說地不亦樂乎。
加繆負責照顧這兩個大孩子,趁他們不注意時把他們飲料裏的酒精濃度降到最低,防止他們做出什麼酒後發瘋之類的舉動。
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
米羅提起了加隆的機車,那氣派的坐騎讓他著迷,他很想試試那風馳電掣的感覺。
加隆撈起頭盔,爽快地答應帶米羅出去兜風。
兩個喝醉了的人,勾肩搭背地向門口晃去。
加繆看著他們,認為他們走不到門口就得倒下。可加繆稍微低估了他們的能耐。事實上,這兩個醉的步履踉蹌的人不僅走出了大門,居然還有本事找到鑰匙孔把車發動起來。
加繆決定了,他一把抓住加隆的領子,把他從機車上拖了下來。加隆醉的厲害,他不滿於加繆的粗暴,手腳揮舞著要重新爬上車,繼續履行他帶米羅周遊世界的諾言。而米羅對於加繆綁架了他的司機也感到極其不滿,他開始嘗試著自己駕駛它。加繆把米羅拽到後座上,往他頭上扣了個巨大的頭盔。
加繆邁上機車,拽過米羅的手讓他環在自己腰上抱緊。
“想兜風是嗎,抓緊了,我帶你去。”
出了住宅區,加繆帶著米羅拐上了一條環山公路。那裏少有車輛往來,選在那裏飆車可以毫無顧忌。沿山的風景很美,迎面而來的風清爽宜人。米羅在後座放聲大笑,他張開兩手體會著飛翔的快感,加繆不得不時不時地分神把米羅的一隻手拽回來,讓他注意安全。
米羅在後座鬧了很久,最後終於累了,他的兩隻手都收回來抱著加繆的腰,頭也靠在加繆的背上。異常的安靜讓加繆以為他睡著了。不久他們到達山頂停了下來。加繆跳下車,又把米羅從車上抱下來,為他摘下頭盔。米羅困惑地看著加繆,朦朧的醉眼迷離。他張嘴想說什麼,突然變了臉色,彎下腰,幹嘔起來。
空氣裏散發著混合著杏仁香的酒精的味道,米羅喝的確實太多了。
他吐完,一頭埋進加繆懷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嘴角上的酒漬染了加繆的衣襟,加繆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個男孩,靜靜地抱著他坐在懸崖邊,獨自看完了整個日落。
米羅是被加隆吵醒的,宿醉的感覺讓他頭疼欲裂,而加隆的大嚷更是讓他痛不欲生。隔著一扇房門,他聽見加隆向加繆興師問罪。
“這是什麼差別對待?你帶他去兜風,卻把我扔在地上讓我自生自滅!你知道半夜在潮濕的泥地上醒來的感覺嗎?”
加繆對加隆報以沉默。過了片刻,米羅聽見他壓低聲音說:“對於這件事我很抱歉,可我帶他回來時已經不早了。”
這回換做加隆沉默。米羅走出臥室,看見加隆帶著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加繆的歉意居然給加隆帶來如此震撼,米羅認為自己對加繆的評估或許應該適時提升一個檔次。
加繆給米羅倒了杯蘇打水,問他週末有沒有安排。
米羅被提醒起來,突然倒抽一口氣,失聲道:“天呐,戲劇社的人會殺了我的——”
今天就是戲劇上演的日子,晚上七點正式開始。在正式上演之前,還有最後一遍排練以及一些道具需要幫忙整理。其他成員一定早已經開始忙碌,而米羅卻剛剛睡醒。
米羅昨天來找加繆就是為了請他來看戲,卻因為喝多了酒而把這件事拋諸腦後。
他來不及解釋,到盥洗室抹了把臉就沖出門去。
加繆已經把車準備好了,加隆坐在副駕座上歪過身子把頭枕在加繆肩上,隨手打了下喇叭,戲謔地問米羅:“嘿,要去哪兒?”
加繆板著臉把加隆推了回去,一邊為米羅打開車門,說:“上車。”
***
米羅來晚了,可還不算遲。比起弗萊雅,他至少早了三個小時以上。
時間緊迫,而女主演卻一直遲遲沒有出現。其他成員試了各種方法,卻一直沒能聯繫上她。直到傍晚,弗萊雅才出現。
她的狀態不太好,臉上似乎帶著淚痕。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
急切的成員們已沒有時間注意她的反常,他們催促她趕快去後臺化妝,她順從地去了。
米羅看出她的異樣,他放下劇本,跟著她去了後臺。
弗萊雅獨自坐在梳粧檯前,心不在焉地打理著她的金色長髮。米羅站在她的身後,她通過鏡子看見了他。
“發生了什麼,我的茱麗葉?”米羅微微笑著,拈起她的一縷長髮,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他自然的舉動充滿了優雅的紳士風度。
這可以說是加繆的魔法,不知不覺間,米羅已不再緊張於與弗萊雅相對。他從加繆那裏學到了對付女孩的方法——落落大方的輕佻曖昧,最能恰到好處地撩動人心。
弗萊雅看著他,眼眶又有些發紅。她咬了咬嘴唇,說:“別為我擔心,去做準備吧。你會表現出色的,我也會。”她說著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轉身去了更衣室。
她是個堅韌的女孩,儘管有些時候,她並不需要表現得如此堅強。
起初登臺時,米羅不可避免地感到緊張。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一片觀眾,米羅感到自己的胃因為緊張而微微抽疼。然而他顯得很自然大方,他知道自己擁有驕人的外表以及充滿魅力的性格。台下有無數女孩為他癡狂,而男孩們嫉妒的目光更讓他驕傲。米羅站在一個他們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他們只能終生仰望他,雖不甘心,卻只能臣服。
弗萊雅出場了,她那尤帶淚痕的臉龐恰合了茱麗葉的嬌弱純美,更暗示了她悲劇的一生。她獲得了觀眾們讚美的掌聲和喝彩。
起初米羅還為她的狀態擔憂,這樣一來他終於放下心,盡己所能與弗萊雅配合,詮釋著他們心中的經典悲情戀人。
兩個小時過去了,這場悲劇迎來尾聲。兩大家族為這對情侶鑄就了金像,化解了家族間的仇恨。
台下有不少多愁善感的女孩們哭泣著,把鮮花拋向舞臺。演員們出來謝幕,米羅和弗萊亞挽著手,迎來了又一輪的喝彩。觀眾們仿佛希望這對舞臺上不能終成眷屬的情侶,能把這份愛延伸到現實生活中來,獲得幸福。
加繆站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他看著米羅,露出贊許的笑容。他身旁的加隆沖米羅晃著手中的便攜攝影機,露出一個壞笑,仿佛在說他已經錄下了米羅的全程表現。
散場後,米羅和其他成員一起整理著舞臺和道具。加隆跳上舞臺,大力地拍著米羅的肩膀,誇獎他:“演得棒極了,我們找個通宵餐館大吃一頓慶祝怎麼樣?”
米羅笑笑,說他暫時還要幫忙收拾走不開。
加隆看著周圍忙忙碌碌的其他成員,突然咧嘴露出個笑容,說:“那我買回來讓你們這些功臣一起吃頓宵夜,你等著。”他說著,拉著加繆出了門。
旁邊幾個成員聽說有人要請客,乾脆不收拾道具了,扔下泡沫假山和城堡一屁股坐在地上,等著大飽口福。
米羅扛起兩個被人拋棄了的道具,送到後臺。
化粧室的門敞著,裏面隱隱傳來爭論的聲音。一男一女,聽聲音是弗萊雅和……哈根。
弗萊雅是個溫和的女孩,可她現在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激動。
“你要限制我到什麼時候,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在我身邊?”
哈根的聲音也失去了冷靜,他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溫婉女友也有忍無可忍的一天。
他辯解著:“我當然因為愛你,我沒想到束縛了你!”隔著門縫,米羅看到他試圖去擁抱弗萊雅,她卻推開了他。
弗萊雅向門這邊跑來,米羅躲閃不及,與她打了照面。兩人有那麼一刹的錯愕,弗萊雅轉身跑出了劇場。
哈根仍然坐在化妝間裏,他的頭垂得很低,深深地埋在臂彎裏。他甚至沒有挽回她的意思。
米羅看了哈根一眼,皺眉克制著咒駡他的衝動,追了出去。
無論如何,哈根不該傷害一個女孩,而在事後沒有絲毫的挽回更是讓人對這個男人的責任心的期許降到了最低點。
外面已經很黑,幾盞寥寥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米羅追著弗萊雅的身影,卻沒有喊她的名字,他知道她需要安靜。
她在路邊一片園藝灌木前停下來,輕聲啜泣。米羅站在她身後,等她哭完。
在他們不遠處是一家全時營業的小型超市,偶爾有顧客進出,遠遠地看到他們,好奇地打量幾眼,帶著曖昧的笑容走了。
米羅看著她微微顫動的單薄肩頭,心中升起落寞。他突然很想吸煙,淡淡的煙圈襯這淡淡的寂寥,恰如其分。然而他只摸出了一隻打火機,一隻蠍子造型的外殼。他無意識地把它放在手裏輕輕撥弄,打出淡青色的火焰。
弗萊雅轉身看著米羅,她的睫毛上還凝著大顆的淚珠,顯得分外憔悴嬌柔。
她突然閉上眼睛,投向米羅的懷抱,失聲痛哭。米羅驀地一驚,他的身體僵硬。他的手臂甚至不能表示拒絕地推開或是表示安撫地把她摟在懷裏。米羅的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手中的打火機從他僵硬的指間滑下,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超市的門被推開,兩個手裏提滿了夜宵的男人,看見他們停住了腳步。
那一刻,加繆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米羅和弗萊雅的交集從那晚開始。她在他的肩頭哭了半個鐘頭,之後他們沒有回校劇場,米羅直接把她送了回去。
她決定和哈根分手,那個男人的心裏只有服從——他執行希路達的意志。他對弗萊雅的過度保護讓她忍無可忍。他沒有給弗萊雅愛的感覺,相反,他對希路達的忠實讓弗萊雅有時刻被監控限制的感覺。
她是個溫順的女孩,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勇氣尋找新的幸福。
弗萊雅開始和米羅約會。她主動給米羅通了電話,邀請他去音樂茶座、電影院。他們去一切情侶該去的地方,她會望著他露出溫柔的笑容,甜美動人。
這一切似乎是一夜之間的事,米羅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愛情,卻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柔軟的腰身盈盈可攬,他卻不願伸出手把她摟在懷裏。她的笑靨、嘴唇甚至胸前鼓脹的青春對他的吸引力都遠不及從前。他只是在配合她的節奏,卻失去了自己的步伐。
這份心意的改變緣何而起,米羅不解。
春日裏陽光煦暖明媚,遊樂園裏孩子們的笑聲讓人的心情明朗。米羅坐在長凳上,手裏拿著兩大杯爆米花和一隻不算小的長毛絨玩具熊。說實在的,讓他抱著這些東西等在這裏,實在讓他覺得尷尬。
弗萊雅要坐摩天輪,可惜米羅的手裏已經滿是東西,去排隊也只是笨拙地佔據空間還幫不上什麼忙。他只有退居二線,等弗萊雅去買票。
看著身邊堆成小山的零零碎碎,米羅深切地體會到了女人對於購物的偏執。
米羅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過頭,那人是阿布。
阿布身邊還帶著個牽著氣球的小男孩,大概四五歲。男孩見了米羅懷裏的絨毛熊就舉著小胳膊,跌跌撞撞地去夠。
阿布的眼裏滿是戲謔,他笑吟吟地看著米羅:“割愛吧,這裏有個小朋友更合適抱著它。”
米羅笑眯眯地把玩具熊遞給孩子,一面不客氣地回敬阿布:“這寶貝兒是你這混帳和哪個系的女生留下的風流債?”
阿布瞪圓了眼睛,有些惱怒:“當著小孩子你說什麼話!這是迪斯的寶貝弟弟,今天那臭小子在修羅那兒當班,他就把這孩子丟給我了,真是沒有同胞愛!”他說著輕輕捏了孩子軟塌塌的小腮一把,“看看多可愛,比那個衰人強多了!”
孩子專注地和他巨大的熊夥伴作著遊戲,嘴裏還嘟嘟囔囔地製造效果音,比毛絨熊還要憨態可掬。
阿布在米羅身邊坐下,打量著長凳上的大包小包,扯出一個困惑的表情。
“你幹嘛買這些,裏面好像還有裙子……”阿布的表情頗為抽搐,他小心翼翼地建議,“如果你有心理上的困惑,我幫你聯繫沙加,他修了哲學和心理雙學位,最擅長研究變態行為……”
米羅懶得理會阿布的調侃,他瞧著不遠處弗萊雅正在排的長隊,那條隊伍移動的極為緩慢,一刻鐘之內幾乎沒什麼進度。
阿布悶悶地笑了,他張開雙手搭在椅背上,仰起臉看著蔚藍天空,聲音飄緲仿佛自言自語。
“……為什麼你還不滿足?”
米羅轉臉看著阿布。
阿布笑著瞥了米羅一眼,淡淡地說:“不是嗎,我以為你仍然在等什麼人。”他望著長隊中的美麗耀眼的弗萊雅,笑笑說,“她很美,但不是你所追求的那種類型。你理想中的人應該有一頭直而垂的長髮,顏色最好是紅色,就像她那略帶叛逆的眼神;她的行為最好有些出人意料,卻又讓人覺得合情合理;她可能很沉默,卻體貼入微;最好還要有一雙修長的雙手,充滿了藝術創造力……噢,一個女人很難同時擁有以上這些特質,或許這一切有些瘋狂,那麼如果不是她……就只能是他?”
阿布說著露出慧黠的笑容,他眯起眼:“有點叛經離道是嗎,不過我想你不會太過於在乎別人的眼光。”
米羅的臉色很難看,阿布的話毫不留情,逼他直面癥結所在。
阿布笑笑,他站起來牽起孩子的手。男孩緊緊地抱著絨毛熊,警惕地看著米羅和阿布,生怕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會把他的新夥伴奪走。阿布無可奈何地笑,他蹲下身摸摸男孩柔軟的頭髮,溫柔地安慰他:“它是屬於你的,沒人會奪走它,寶貝兒。”
阿布比了比玩具熊,沖米羅揮揮手:“多謝你的饋贈,我會免費為你聯絡沙加的心理諮詢作為答謝。”
阿布和孩子的身影漸遠,米羅看著他們,突然覺得一陣疲倦自心底襲來。他輕輕地遮住眼睛,擋住陽光。
是的,錯就錯在這五月的陽光,它太過耀眼。
***
加繆輕輕放下聽筒,他始終沒有撥出那個號碼。
米羅現在得到了他的愛情,他需要在平靜的生活中品嘗戀愛的甜蜜,而不是一個男人的介入。
加繆說服自己忘了那個那個笑起來熱情洋溢的男孩,忘了他從青澀中走出的一步步。作為一個音樂人,加繆寧可用一段音樂來紀念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他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裏,整整一天沒有出來。
到了傍晚,加隆實在忍無可忍地準備破門而入,把那個工作狂拖出來給他的胃裏塞點東西。
門開了,加繆神情淡泊地把一疊譜子交給加隆。那上面的音符已被塗改的肉眼無法辨識,加隆看的頭暈,還只能故作欣賞地對加繆大加讚揚,順便不著痕跡地拐他到廚房吃點東西。
加繆沒有理會加隆,他轉身回到鋼琴前,開始彈奏。
那是一首純美的歌曲,柔和的旋律中帶著淡淡的傷感和無奈。加繆抒寫了他所有的心情,音符在心湖擴散出一圈圈漣漪,待到一曲奏完,水止心靜,餘韻仍然嫋嫋悠長。
加隆靜靜地看著加繆寂寥的背影,問他:“為這首歌想好名字了沒有?”
Tender Moments,加繆淡淡地回答。這個名字讓他想起米羅對他露出的第一個笑容,那是一杯清涼的雞尾酒帶來的效果,不經意間,已被看到的人珍藏。
“再把細節處理一下,寫一版Pop和絃。”加隆難得認真地說,“我想把這首曲子作為新專輯的主打歌。”
加隆閉上眼思索,感受著餘韻。
“這首曲子的意境很美,我仿佛能看到你試圖描述的故事。我想我需要組建一個攝影組,來把這個音樂故事拍攝成MV。”他看向加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知道你心裏有沒有什麼人選可以推薦給我做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