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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der Moments(1) by冰堂初二
2007/03/06 14:20:57瀏覽251|回應0|推薦1

五十層樓的靠窗位置是觀賞夜景的特殊招待席,天鵝絨般貴重沉鬱的夜幕降下,放眼一片霓彩斑斕。這兒不是這座城市的頂點,卻已能帶給不太挑剔的觀光客以上等的視覺享受。在微涼夜風中臨眺碌碌眾生的快意,讓人的心情如被滌蕩一般,豁然明朗地了悟了那流虹夜霧中的呢喃。
月光如水,耳畔的鋼琴聲就是那水中柔極的波紋,時起漣漪,美的恍如一體,不可分離。
加繆不會放過這夜晚的景色,他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法國貴族的高貴血統讓他的一舉一動都帶出一股高雅的氣質。那抹總是噙在嘴角若有似無的淺笑,風度翩翩的進退舉止,讓人恍然。仿佛中世紀的騎士翩翩自油畫中走出,危險、神秘,又讓人不勝心嚮往之。
十五歲那年,加繆憑著他出色的鋼琴技巧從同輩中脫穎而出。演藝公司看中了他俊美的外形和傑出的琴技,簽下了他。一年後他出道,整張專輯完全由他自己譜就,銷售量超過百萬。
他成功了,一夜成名。儘管他並不在意,或者該說這是不經意間的必然。
大街小巷的音像店甚至還有情竇初開的少女的房裏,都貼著他的海報。上面的加繆倚在三角鋼琴邊。他微笑、迷醉,微微仰起的下頜流露出天成的傲慢。被他修長手指擎著的高腳杯緩緩傾出70年份的波爾多,殷紅的液體奢侈地漫過深黑色琴蓋,淌到地上的瓷磚表面,映出散落滿地的玫瑰花瓣的照影。
儘管他的經紀人艾奧羅斯為了那瓶酒搖著頭譴責加繆暴殄天物,加繆卻一笑置之——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某音樂雜誌的撰稿人尖刻地說加繆的藝術生命在於他的創造力,並結論等加繆才盡之日,總有人會讓他會為他的傲慢和任性付出代價。可這位批評家卻沒料到加繆的創造力之活躍更甚于他生存的本能,奇妙的韻律對於加繆來說總是信手拈來,掌管創造與改革的天王星守護神已經給了水瓶座的加繆一個終身的保障。
除去音樂天賦,他與生俱來的特質,似乎還包含著思維天馬行空以及行事不拘一格。比如說他會毫無預兆地把拳頭揮到一個對他喋喋不休的頂頭上司身上,臉上還帶著迷人微笑。
辰己已經發了整整一個小時牢騷。
“……
難道你還沒有身一個為藝人的自覺,你那些高深的藝術作品如果沒有迎合目前大眾的審美方向,即使你有莫札特加上海頓的才氣,也只會給公司帶來血本無歸的犧牲!血本無歸!犧牲!你懂嗎?!”
加繆懶洋洋地撩起眼皮,微笑。他摘下一直塞著的耳機,另一手握成拳,突如其來地向他面前自大而又庸俗的中年男人搗過去。
辰己捂著肚子,痛苦地蹲下,他呻吟著一邊咆哮咒駡。門被猛地打開,走廊裏巡邏的保安們聞聲沖了進來。
加繆聳肩,挨了揍還不閉嘴,說明剛才那拳的分量不夠重。
保安們看著辰己和大明星,不知道該怎麼辦。
辰己已經在怒吼:“給我抓住他,我要殺了這自以為是的小子!”
加繆瞥了一眼在門口逡巡不前的保鏢們,淡定自然地轉身走向落地窗。他眯起眼瞧著外面,突然一腳踢碎了面前的玻璃。轟然倒塌般的碎裂震撼感讓他身後的人們目瞪口呆。
加繆悠然邁出碎裂的玻璃殘片。站在窗外狹窄的邊緣上,他回首挑釁一笑,對辰己說:
這窗戶的修繕費用就麻煩你出了,這是我唯一能送給你的禮物——為了感謝你請我整整一晚欣賞你這張愚蠢的臉。”
說完,他一躍而下,從五十層樓的窗臺上。

 

修羅的酒吧Sword開在街角,與地鐵站的地下入口相鄰,每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句話,這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段。
Sword
的外觀果並不像其名字般淩厲,唯一可以和名字做聯想的是那些被銀色油漆塗過的磚牆。一塊塊磚不規則地從牆壁上凸起來,暗藍色的燈飾反著銀光。Sword的門戶裏終日飄出悠揚的愛爾蘭音樂,柔美細膩的感覺和略顯粗獷的外觀設計雖成反差,卻恰到好處地突出一種背道而馳的悖離美。很多人經過時會注意到這家酒吧,深刻而又良好的印象使人們能在心情好極或糟透時想起有這麼一家泛著幽藍銀光的Sword,他們也許會進來喝一杯。一來二去,常客就成了熟客,加繆和修羅就是這樣混熟的。
加繆坐在吧台前,對面站著的修羅手裏拿著的不是酒杯,而是棉球和碘酒,他在給加繆上藥。加繆顯然有些醉了,他抽回手,孩子氣地把酒杯遞給修羅,笑著說:“還不如再給我調杯酒。”
修羅看著他,歎了口氣:“大明星,你踹了落地窗逃逸我算是聽明白了。可你是怎麼以僅僅手臂擦傷為代價,從五十樓上跳下來的?”
“……
不就是這樣,很容易跳下去了。”加繆醉眼朦朧地比劃了一下,見修羅未能領會神髓,加繆困惑地抓亂頭髮,解釋著,“窗臺的下一層樓有陽臺,翻到陽臺上再打開門就進到下一層的走廊裏,然後坐電梯就下去了。”
修羅聽得目瞪口呆,加繆的腦袋裏到底還裝了多少離奇方案,他以為這是在拍電影嗎?
加繆低下頭,瞧著自己剛剛還纏在長髮裏的手指,突然笑了。
這染發劑居然還在掉色,都已經染過半個鐘頭了竟然還沒幹透。”
修羅撚起他一縷頭髮,皺眉。
你怎麼挑這種顏色,這種綠太少見了。”
石青色,我一直覺得不錯。”加繆以手支頤,微笑著說,“正好想給自己放個長假,索性染了頭髮再戴副墨鏡消失匿跡。要是還像以前那樣頂著一腦袋惹眼的紅頭髮到處晃,聖域還不得半天就把我逮回去。”
你這幾天要去哪兒?”
加繆狹起眼睛,笑得有幾分危險:“一杯Bloody Mary換取滿足你好奇心的機會。”
修羅拒絕,他收起酒杯:“你喝酒不知節制,早晚酒精中毒。”
加繆笑笑,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搖搖晃晃地轉身離開。修羅在他身後大叫,問他去哪兒。
找個睡覺的地方,當然有人陪著最好。”加繆說著,他那受到酒精充分滋潤的神經指揮著他的手沒輕沒重地把Sword的門狠狠甩上。
酒吧外面的天空陰沉,已經是初春的天氣,卻依然寒冷。街角堆著總也化不了的積雪,有人堆了一個傻呵呵地笑著的雪人,頭上扣水桶手裏插掃帚的典型形象,卻讓加繆駐足半天。
這回說不定是真的醉了,加繆苦笑著揉揉額角。這個笨拙的雪人,有那麼一刹那,勾起了加繆回憶的恍惚感。
路旁一輛卡車停在麥當勞門前,夜深了,店裏不再有孩子們的尖叫和笑聲傳出來。門口的麥當勞小丑寂寞冷清地坐在長凳上,它的紅頭鼻子上接著一層薄霜。加繆走過去坐在它身邊,因為疲倦閉上了眼睛,他在回憶些什麼,或許又什麼都沒有回憶。他只是睡著了,他很累。
孩子們在麥當勞的大門上掛了些鈴鐺,一推門,鈴聲歡快、叮噹作響。
加繆被吵醒了,他的視線朦朧。
站在加繆面前的人棱角分明,身材高大粗壯,笑起來憨厚善良。
你在離家出走嗎?”
在他的眼裏,加繆不過是正在度過叛逆期並且染了怪異發色的出走少年,這很難得。
加繆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人,反問道:“你要把我交給員警?”
他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我曾經出走過兩次,卻總是被人交給員警或是乾脆被遣返回家。我受夠了這種愚蠢的做法。他們太過於自以為是,不是嗎?” 
加繆也笑了,這個人很有趣。
他走向路邊停靠著的卡車,打開車門,回頭問加繆:“要去哪兒,我送你一程。”

 

加繆遇見的男人叫亞爾迪,他經營一座牧場。遇見加繆時,亞爾迪剛完成了自己牧場生產的乳製品的交付。
亞爾迪的房子是座木屋,頗有詩情畫意地建在春草萌生的小山坡上,微風經過時,破舊的門板會響起吱吱呀呀的細碎低吟。這裏的生活簡潔純樸,又帶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浪漫,就像亞爾迪其人。
加繆之所以瞭解亞爾迪的生活,是因為他上車不久,就在散發著濃郁牛奶味的卡車裏睡著了。亞爾迪除了帶他回家別無選擇,總不能真的把加繆送到警察局裏去。
打開淋浴噴頭,加繆狠狠地澆著自己宿醉的腦袋,等到清醒些時,浴室裏已經水氣氤氳。看著在腐朽支架上搖搖欲墜的太陽能熱水器,加繆想,這個獨身男人的生活真是簡單應付到了極點。
沒帶換洗的衣服,加繆隨手扯起張浴巾圍在腰上。屋裏到處沒找到亞爾迪的身影,客廳的門掩著。加繆推開門,眼也不抬地問:“借件衣服好嗎,我現在沒東西穿。”
沒人回答他。加繆抬眼,這才注意到客廳裏還坐著兩個人,兩個男孩。他們無比驚訝地望著半裸的加繆,然後把僵硬地把視線移到石化的亞爾迪身上。
***
A
大校園的河畔是這座城市最美的地方之一。走在石板路上能夠踩出暗暗湧動的小股泉水,精緻的小橋和卵石小路都讓人心情恬適。
米羅喜歡做的事,是騎著單車從長滿茵茵綠草的山坡上飛快蹬下來,吆喝著、大笑著趕走棲息在河灘上的野鴨群。受驚的野鴨鳴叫著撲翅而起,黑壓壓地覆蓋了大半個天空。米羅仰望著它們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是個頑劣的男孩。
放肆地趕走鳥群,騎過汩汩冒出泉水的石縫,一直騎到河灘的盡頭。米羅丟下單車,甩下兩隻鞋,赤腳踩在濕潤的碎砂上。他面對著夕陽,整個身軀被鍍上一層燦爛的色彩。那光暈像金,卻遠不及他的發色耀眼。那頭美麗的金色鬈發,甚至讓人想起安琪兒頭頂神聖的光環。
米羅垂下眼,若有所思,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他的嘴角有兩塊微微突起的肌肉,這讓他笑起來多少帶些孩子氣的狡黠。他的聲音清朗迷人,眼中的深情足以把十個女孩電暈。
愛情慫恿我探聽出這一個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給他眼睛。我不會操舟駕舵,可是倘使你在遼遠的海濱,我也會冒著風波尋訪你這顆珍寶……”
他說著,表情突然垮下來。他伸手抓亂了自己的頭髮,抱頭呻吟著蹲下去。
該死!讓我怎麼當著弗萊雅的面說出這麼肉麻的臺詞,她那麼美,我的心臟會停掉的!”
米羅喪氣地坐在河灘上,想著一個月後的公演、想著他傾慕已久的女孩弗萊雅將要出演的角色——維洛那的茱麗葉。他為了這女孩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羅密歐的位置,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融入角色。排練的時候,米羅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在練習結束後,開口邀請弗萊雅出去喝一杯飲料。
弗萊雅是個聰明的女孩,她懂得自己魅力所在,總是對圍繞在身邊的男孩若即若離。她含笑的眼神裏充滿了鼓勵,行動上卻是冷淡的拒絕。這一切都讓米羅不知如何是好。
米羅懶散地在河灘上舒展四肢,在夕照裏眯起眼。身後傳來腳踩砂石的沙沙聲。
嘿,羅密歐!躲在這裏培養你的羅曼氣質嗎?”
米羅睜開眼,向他臉上下壓來的,是艾奧利亞的一隻骯髒的鞋底。米羅一把捉住他的腳腕把他掀了出去,小艾大叫一聲一屁股蹲在河灘上。米羅趁勢一個翻身騎在小艾身上,兩人氣勢洶洶地對視了片刻,小艾咧嘴笑了。
還背那些酸掉牙的臺詞幹什麼,你不知道弗萊雅有男朋友了嗎?!”
米羅捏著小艾的嘴巴,抓了把沙子塞到他嘴裏。
小艾掙扎著搖著腦袋,把滿口的砂子噴了米羅一臉。米羅抹了把臉,暗中一拳向小艾的小腹搗去,小艾不是傻瓜,一個翻身躲開了,米羅撲上去,兩人扭打成一團。
沒有格調的廝打持續了十幾分鐘,不知道是誰先笑起來,他們彼此看著對方髒兮兮的臉,互相嘲笑。
小艾坐起來,伸開兩條腿舒了口氣。
“打得真痛快。”
米羅仍然躺在河灘上,枕著手臂,仰望夜空。不知何時降臨的夜幕,散落著寥落星子。
小艾沉默了片刻,回過頭:“說不定還來得及。”
米羅瞥了他一眼:“這麼抽象,你想說什麼。”
弗萊雅在家裏開派對,也請了你。”
米羅撲過去,攥著小艾的領子對他怒目而視:“該死的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小艾乾笑著提醒他:“派對八點開始,現在七點半,你現在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應該不算太遲。”
米羅聽了像被火苗燙著了一般,猛地跳起來。他套上鞋,撿起歪在一旁的車子,風馳電掣地消失了。
小艾有些憐憫地望著米羅的背影。他沒來得及告訴米羅,弗萊雅的派對,是為了給她的男友哈根慶生而開。

 

以這個派對為開始的夜晚對米羅來說,糟糕到不提也罷的程度。雖然當他看到盛裝出現在面前的弗萊雅,心臟狂跳恨不能立刻死去。
跟米羅打過招呼,弗萊雅就款款轉身去陪她的男友,之後米羅兩次鼓起勇氣請她跳舞,總是被她得體地拒絕。甚至在第二次遭拒時,哈根還故作大度地讓弗萊雅去跳一支曲子。
米羅感到自己受到了情敵的侮辱,哈根表現出的大方只是矯揉的炫耀、居高臨下的施捨。
米羅心灰意冷地轉到吧台,那兒人滿為患,連個座位都找不到。這時一個聲音招呼他:
“Honey
,過來坐吧。”
說話的人手裏握著一支高腳杯,他倚在沙發上,一頭湖藍色長髮打著卷垂在胸前。他是米羅的室友,阿布羅迪。
阿布挑的地方是光線照射不到的死角,他獨自享受香檳,悠然自得。
要不要來一杯?”阿布看著米羅在身邊坐下,遞給他一杯酒。
米羅接過酒杯在手裏交互握著。阿布瞧著他,笑吟吟地說:“女孩總有些可笑的矜持,你得學會不在乎。”
米羅根本沒聽到阿布的話,他滿腦子都是哈根那張傲慢的臉。他舉起酒杯,狠狠地把一杯酒都灌了進去,把香檳當果汁喝的結果自然是嗆咳著全噴了出來。
阿布驚訝地看著米羅,忙不迭地抽出張面紙幫米羅擦去酒漬。
米羅低著頭,阿布望著他沮喪的背影,站起來說:“這裏人太多,不適合喝酒。”他說著拉起米羅向門口走去,“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借酒澆愁的好地方。”
剛踏進Sword,就聽見一聲憤怒的吼叫,阿布和米羅站在門口茫茫然不知所措。
修羅聽見推門聲,頭也不回就甕聲甕氣地說:“抱歉,今天暫時休業。”
阿布聳聳肩,悠然向修羅走去:“老闆,這傢伙又給你添了什麼麻煩?”
阿布指的人是迪斯,這兒的DJ,他來這兒打工還是阿布引薦的。
修羅怒氣衝衝地大叫:“快把這個創作型天才弄走,你們真該聽聽迪斯的重金屬曲風!他在我這兒工作了不到一個星期,幾乎嚇走了我所有的客人!”
阿布和米羅只能對修羅深表同情。他們住在同一座宿舍樓上,房間彼此相鄰,早已經習慣了迪斯每天的操練。迪斯不以為然地吹了個呼哨,把鼓槌從左手拋到右手。他側過臉,骷髏狀的耳箍發出暗銀色光芒。
迪斯打算為阿布和米羅現場表演一番,從而證明修羅對他的評價過於激烈。事實證明,他在Sword的表現確實收斂了不少。這即興的鼓聲雖然震撼,卻遠不及他在宿舍裏那般放肆張揚,起碼他們還沒感到地基的撼動。
修羅堅持要把這一周的薪水付給迪斯讓他走人,而阿布則極力要保住迪斯這份工作,至於迪斯似乎混不在意去留問題。
米羅夾在他們三人之間插不上話,索性向吧台走去。那兒已經坐了一個人,他的長髮隨意地綁成一束,背影看著多少有些眼熟。
米羅坐在他身邊,那人抬起頭,笑著說:“我看好那個年輕人,他叫迪斯是嗎?修羅再付出幾天耐性,就可以看到迪斯會使Sword徹底轉變成另外一個模樣。它會聚集另外一批客人,比如憤世嫉俗的青年、頹廢的吸毒者、絕望潦倒的失業者、聲嘶力竭的搖滾樂手,又或者是個帶著死亡面具的鼓手——就像他的名字,Death·Mask。”
米羅怔住了,他們曾經見過。眼前這人他絕不會忘記,在亞爾迪的小屋裏出現的那個出浴的男人,他叫加繆。受到視覺衝擊的米羅和小艾曾經為了這個男人而開始懷疑亞爾迪的人品以及性向——私自窩藏一個美人卻不聲不響,沒想到亞爾迪這個貌似忠厚老實的人竟然也會有如此一面。
見米羅吃驚地望著自己,加繆笑著起身。他撿起修羅丟在吧臺上的工作服穿上,帶著職業性的笑容彬彬有禮地問:“我能請你喝杯酒嗎?”
加繆修長的身材配上黑白分明的燕尾西裝,更加挺拔高雅。米羅看著他,不知不覺地點了頭。
米羅看著加繆把蜂蜜和薄荷汁還有些不知名的飲料與白蘭地混在一起。加繆的技術嫺熟漂亮,酒瓶在他的手中翻滾,裏面的液體色彩斑斕。人與酒,這是一場精彩的表演。
加繆把成品推到米羅面前,笑著說:“Tender Moments,能夠安撫失落的心情。”
這飲料的感覺甜蜜、清涼,最初柔膩的口感過後,一股甘冽慢慢在口中彌漫開來。米羅只嘗了一口,已經露出笑容,顯然他喜歡這種口味。
看著眼前的人,米羅突然覺得他值得信賴。或許是酒精的作用,米羅鬆弛的神經指揮他把加繆當作傾訴物件。於是從在溜冰場邊對弗萊亞驚鴻一瞥,到爭取話劇中與她扮演情侶角色的曲折,再到今晚哈根那令人惱火的傲慢態度,米羅全部告訴了加繆。
加繆只是聽著,偶爾點頭,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容。
“……
我想你的情況並沒有你自己想得那麼糟糕。”等米羅說完,加繆說出自己的看法,“她肯定對你抱有好感,不然她當初不會贊成你出演羅密歐,扮演她的情人。”
加繆看著米羅的臉龐:“你很迷人,只是不夠自信。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變得比現在更有魅力。”他說著,對米羅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這讓米羅有些窘迫。
我是不夠自信……我想我最好退出這個話劇的排練,離上演還有半個多月,換人應該來得及。”米羅垂著頭低聲說。
就因為那場吻戲?”加繆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裏的酒杯,他的話中帶著絲譏誚,“你怕眾目睽睽之下吻了弗萊亞,哈根會來找你拼命?”
當然不是這個原因!”米羅猛地站起來,加繆的羞辱使他的臉上帶著憤怒的潮紅。
加繆滿意地輕哼一聲,他成功地激發出了米羅的血性。被加繆盯著的米羅,漸漸感到一絲異樣。加繆的微笑給他以壓迫感。米羅的身體像著了魔一般,仿佛被束縛住了,完全不能移動。
毫無預兆地,加繆的嘴唇輕輕與米羅的貼在一起,冰涼的感覺煽點欲望,仿佛一塊封印著烈焰的冰。
輾轉片刻,他與米羅分開。加繆的臉上不帶絲毫表情,仿佛剛才只是最簡單不過的肢體接觸。
只要你的感覺夠好,又何必在乎其他。”加繆淡定自然地微笑,“深陷情網的人總是瞻前顧後,你給我的印象卻不應該是這類人。”
米羅感覺自己的臉漸漸燒起來,加繆卻沒注意到這一點。在櫃檯裏逡巡了一圈,加繆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修羅的車鑰匙。舞池邊上,那三個人還在爭論不休。加繆拉起米羅向外走去。
修羅的老本田似乎不太喜歡這兩個隨意驅策它的人,它破舊的引擎發出轟轟的聲響。但這時酒吧裏傳來一陣撼天動地的鼓聲,恰到好處地蓋住了這陣機械轟鳴。
當車終於成功地發動起來的時候,米羅才猛地想起來制止他:“加繆,你喝了酒!”
引擎的聲音蓋過了米羅的聲音,加繆把速度加到一百,大聲喊著:“我要帶你去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自信應該會從那裏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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