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外科 ， 因為手術過程是精采， 開刀並不總是全身麻醉， 還有很多的手術是在局部麻醉下完成。 手術進行時， 病人會給蓋在布單下， 僅僅秀出手術部位， 以維持完整的無菌面。 蓋在被單下的人兒， 是清醒， 漆黑一片， 聽覺自是分外機敏。 漆黑一片， 聽覺是與外頭唯一的聯繫， 一字一句， 勾勒一幅圖像， 在刀房裡。 玲惠，麻煩上來幫忙一下。 志志對流動的護士姐姐央求著， 是顆腫大的頸部淋巴結，需要切片檢查。 可是我沒有穿衣服耶？ 護士姐姐指的是無菌的刷手服。 因為局部麻醉的手術部位都較小，較表淺， 因此戴無菌手套就已足夠。 沒關係，來我下面。 通常，病人的腳側被稱為「下面」。 抓住這一枝。 「這一枝」是爪鉤，勾開手術部位。 用點力， 拉鉤要有點力道。 慢慢，慢，輕一點，輕一點。 力道拿捏實在重要。 對對對，對，就是這樣。 嗯，表示勾勾拉得很完美。 老經驗就是不一樣。 手術進行順利， 約莫一刻鐘後。 好，換你來上面。 同理， 「上面」指的是患者的頭側。 來，打開一點。 是了，淋巴結呼之欲出。 只要稍稍再加把勁。 半晌， 終於… 啊，出來了。 很好手術順利流暢。 記得那大叔離開刀房時， 一臉似笑非笑， 噫， 志志從頭到尾， 都是很認真， 正經八百的。 <小志志 > 小志志，1978 年生，鄉下孩子，小城裡長大，成為外科醫師。喜愛攝影寫作。 身處生與死的擺渡頭，細看人兒用生命譜下的，痴顛愛恨。 部落格開張一些時日，透過一雙手一雙眼，記錄人間悲歡故事，分享有情世界裡的平凡與感動。 《外科失樂園》志志看世界 http://tw.myblog.yahoo.com/surgeon-life/ 傳統與新式診所之間
──我與兒子的一段對話 【嘯狼】 我跟上國中的兒子漫步在台中舊市區街頭，這對平日總是被醫院大小工作綁住的我來說，可說是難得的享受，父子倆信步閒聊，恰巧經過了一間外表寒滄的傳統診所，小小的店面門可羅雀、燈光昏黯、招牌老舊，走廊底還停著一輛摩托車。看到這樣的診所，兒子有點不以為然說：「這樣的診所怎麼會有病人？」沒走幾步路，路邊又出現間裝潢華麗的牙醫診所，兒子頗為欣賞說：「這樣看起來才夠氣派嘛。」我心想這正是一個父親展現機會教育的Good Timing。 傳統破舊診所中的Somebody 我指著傳統診所的泛黃招牌對兒子說：「你仔細看看，這間診所的醫師畢業於何處？人家可是東京帝大的醫學博士呢！當年想必是名重一時的外科權威，這些老醫師，可說是照顧台灣早期民眾健康非常重要的一群人，你想想，如果他們的醫術不好，怎麼可能生存至今？這也就代表仍有許多病人願意信賴他們，絕對有其價值與貢獻在的。」 「那這些舊診所為什麼不跟隔壁的牙醫診所一樣，把門面弄漂亮一點呢？」兒子還是疑惑。 我回答道：「這些老醫師當然有資本，但他們會想，在現今的健保制度底下，增加的診療費是否能平衡新設備的花費？這樣把資本投入『軍備競賽』值得嗎？很多人在考慮後，都決定繼續守著小診所，照顧那些還願意信任他們的病人過日子。就像是現在7-11遍佈大街小巷，但仍有一些咁仔店一樣，這些醫師年紀雖大，但並不代表他們的醫術就比較差……」 兒子這時插嘴道：「那他們技術、知識一定是比較落伍。」 我笑著說：「那Microsoft現在推出最新軟體VISTA，但是我們能說十年前APPALE電腦的處理系統是很爛嗎？」 兒子似乎被我說服了，但仍倔強的說：「雖然他們是東京帝大畢業的名醫，但我生病還是不要給他們看病。」 新式華麗診所中的Nobody 聽到兒子這麼說，我也想了一下，說：「沒錯，如果你生病了，我還是會把你帶到新式醫院看病，畢竟現代醫療要求的標準已經不同，就跟隨身碟一樣，當年只有64MB，但現在1GB我都還覺得不夠用，這就是時代的不同。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做人不能看表面，小廟也會有大菩薩，大廟裡面也會有類似虎爺一樣的小神。」 我接要他仔細看看這間牙醫診所的招牌：「你看！這上面只寫著『前XX醫院醫師』，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XX醫院當然是家有名的教學醫院，但只寫著這樣的title，代表這間牙醫診所的醫師之前只是XX醫院的住院醫師，不過兩三年就自行出來開業了！畢竟他若當過總醫師或更高的職務，是不太可能只寫『醫師』而已。」 「當然，若履歷上是寫國外醫學大學，因為國外有完整的專科訓練，是比較可信的，但仍要注意，他是拿學位，還是『進修』而已？有的所謂『國外進修』，不過是花數週拿張證書而已。」 「所以我們選擇醫院、診所，最重要是先聽口碑，再看醫師履歷，當然設備也是很重要，畢竟沒有相關的設備，醫術還是非常受限。」 我的選擇 我和兒子並肩走在熙攘的街上，回頭望向那間冷清的舊診所，心中不禁有股淡淡的憂傷，我對傳統診所中的老醫師，堅守崗位不輟的貢獻，以及在歷史中的定位，致上崇高的敬意。但是我絕不會以這些前輩為榜樣，畢竟未來是Wal Mart的時代，我不認為小咁仔店還會有生存的價值。 而我，一定會在時不我與之前，維持平常一貫的姿態，從容地步下舞台，過我在醫院、病人以外的人生，而非停佇在城市中的小角落，成為供人憑弔的活化石…… < 嘯狼> 嘯狼，從小好勇鬥狠，路見不平非要仗義執言不可。 早年幻想當黑社會老大或俠客，縱橫江湖、行俠仗義而不可得，所以投身白袍之列，專攻重症骨科，一樣刀刀見骨。 一晃眼數十寒暑，回頭望，年輕夢想俱往矣，不勝唏噓。 身為台灣醫療業中失落的一代，念茲在茲的就是為年輕大夫爭取生存權力與重新尋回台灣漸漸失落的醫療倫理。 嘯狼的手術刀http://blog.yam.com/ArnoldLe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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