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52年，到海軍官校、空軍飛行學校跑了一圈後，終於還是拿著徵召令走進了在台北市新生南路上的憲兵訓練中心，開始了我的大頭兵生涯。

說來應該怪自己不自量力，當時不聽老師的話，一心為了想要進學校對面南海路上的中國農村復興聯合委員會工作，選考大專聯招丙組唯一的農科，而當年不僅錄取率低於30%，農科大概也只有台大、中興和屏東農專的20多個科系可唸，我的化學、生物成績並不好，名落孫山自是意料中事。

考不上大學只好退而求其次，報考空軍飛行學校倒是輕而易舉，體檢後就被錄取了，那是因為當時缺乏飛行員，經過訓練後就可上陣作戰，如果僥倖不摔死，也沒有機會當上空軍總司令，只有空軍官校畢業生才可能獲得晉升到那位子。我母親聽了一位空軍少將友人述說空軍的危險，不准我圓飛官夢。

海軍官校考的都是理工科項目 ，我是找"槍手"代考才獲得錄取，進入56年班航輪組，當時進海官的同學費洪波如今已是海軍上將，我卻因看電影所獲印象，怕被學長整，變成了"逃兵"，所幸還沒有正式穿上制服，沒有被追究。

在走投無路的情形下，只有乖乖在憲訓中心接受八週的術科與八週的學科訓練。受訓期間一律不准離開營區，只有每個週未可由家人來探視，於是每一個週未都可看到剃了光頭的新兵坐在草地上大啃家人送來的食物，那種景象實在很難讓人理解，好像軍中不讓新兵吃飽飯，事實是受訓消耗體力較大，大家都能吃。

人的心理很奇怪，越是不准離營，就越想方設法溜出去，那怕幾個小時也其樂無窮。記得那時每逢雙十節或相關慶典，營區大門口都要紥牌樓，用竹子架設起來，再用榕樹枝紥成牌樓，綴上"普天同慶"一些紅字；於是，每當班長詢問誰會紥牌樓時，每個新兵都爭著舉手搶這個機會，被派定任務後，就高高興與地帶著砍柴刀，牽著 一輛三輪貨車，出營而去。

如今回想起來，才知道那時真一個沒有"王法"的時代，我們被派任務的三名小兵一路砍台北市行道樹的樹枝，怪的是沒有人阻攔，裝滿一車榕樹枝後，又去現在通往中和市的中正橋下竹林中砍不知是誰種的竹子，在外面混夠了，才回營交差。躲過了一天的出操，連在睡夢中都在竊笑。

那時候我們住的是大通舖營房，營區衛生管理嚴格，沒見過什麼傳染病或臭蟲之類，倒是結訓後，分派到軍中後，才見識到臭蟲的可怕。雖說沒有臭蟲，但訓練中心營房裡的汗騷、腳臭卻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吃飯的時候是每六名新兵圍著一個洗臉盆盛著的菜，蹲在地上，以端正的姿勢進食，如果不懂得如何"搶吃"，極可能常見鍋底朝天，永遠吃不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