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每到雨夜，那個人總是站在花苑中任雨打淋。

一向自信的眼眸失去了光彩，不帶任何情緒地望著遠方……不，是望著記憶中的遠方……

天嶽傲然的軍師‧平風造雨四無君，沒有人知曉他的來歷，除了一個人之外──天嶽眾人效忠的聖主。

冰川孤辰沒見過眾人口中的聖主，但他想四無君與聖主之間的關係，應該遠比君臣關係還要複雜。

因為雖然僅僅一次，他卻清楚見到了雨中的四無君眼底的複雜情緒──似恨非恨，似愛非愛……在下屬帶來聖主召見的命令之時。

有好幾次，他都想衝出去攬住那令人魂牽夢縈的人兒，也每每忍住了衝動。

自己現在還沒有資格靠近他。

身分不符，便只能在武學上下工夫，只要能讓他反過來請求自己做事……

冰川孤辰暗自下了決心：他要成為刀王……為了眼前的藍羽鳳凰。

　

他隱約察覺，每到雨夜，總有抹視線追隨窺竊。

沒有追查過、也沒有心情追查那視線是誰，記憶的漩渦已然攪得他分不出神。

未進主城之前的往昔，如今想來既熟悉又陌生。

思念著曾經的族人，亦憎恨著曾經的親人。

「平風造雨」如今不過稱號，天嶽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是軍師「四無君」，不是羽族的藏青鳳凰「平風‧造雨」。

是那邪肆的男人毀了他的族、滅了他的親，卻是……救了他的命。

來到了天嶽後，他才知道自己的血統在天嶽裡是多麼希罕而高貴，但在高貴之中的瑕疵怎麼也令他料想不到──數百年前，天嶽內亂的背叛者。

是那個人給了他新的一切，栽培他成為名副其實的第一軍師，因此他捨棄了原本的名與身分，成了天嶽運籌帷幄的權者。

在和當日同樣的雨夜，被喚起的記憶讓他分不清對於聖主除了感激之外，是否還有那麼點的恨或愛──恨他揭開殘酷，愛他創造呵護。

暗處的另一人他不曾在意，或許他的身分正如自己所想，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在乎的，以為那人不過是個局外人，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過客……

從沒想過，自己會同他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