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主張台灣對與大陸的關係,多了解比關起門來瞎猜好.所以馬習會或習馬會以黑箱作業促成,雖然讓我混身不舒服,但我基本上同意,兩岸領導人有見面的必要.還沒見時,我己知一定是象徵性意義大於實質意義,這種國際場合,大凡官越大,實質意義越小. 最有實質意義的會議,通常發生在事務官層級的會面,此時才是真正論斤較兩的場合,所以對於這馬習會或習馬會,我是平常心對待.但沒想到,還是讓我看到了氣到流鼻血的細節.

主要是大陸官方對台媒的態度.

先是媒体們一進場,便發現陸媒己在最前方占去最好的位子,台媒只能與其他國際媒体,在陸媒占剩下的位子各自爭取最好的拍攝角度.但有同業抱怨,有時陸媒擋住畫面,叫他們讓開,還被罵回來,雙方差點幹架.這我完全可以理解.兩岸領導人見面,是何等重要的歷史事件,任何一個細微的細節都珍貴無比,搞到看不見,拍不到,當然要翻臉.接下來更離譜,台灣總統馬英九發言還沒結束,竟己開始清場,正在直播的電子媒体還被斷線.但你跟大陸官方抗議此事,大概跟對猩猩抗議此事差不多,不但保證不會鳥你,搞不好還被咬一口.

我在1999年為TVBS報導當時的大陸總理朱鎔基訪美,在紐約去參加大陸方面的吹風會.明明我們的攝影機跟大陸媒体一字排開,但開始前來了個剪著江青頭的女幹部,一定要TVBS攝影機往後退,把位子讓給晚來的文字媒体,我不肯,女幹部臉一拉,厲聲道:請你服從領導,我心理想:你他媽的是誰的領導？但這是大陸的吹風會,吵起來可能會被轟出去,只能一再堅持我若後退,拍不到乾淨畫面,只能拍到陸媒的後腦勺,不可行.當時大陸媒体剛開始跑國際場合,比較客氣,還有香港同業出來打圓場,建議全部攝影機後退三排,讓出位子給文字媒体,這才平息了紛爭.但我對這個”媒体得服從領導’的邏輯,一直梗梗於懷,在看馬習會的這段場邊花絮時,這個不愉快的回憶又浮現了.

當年朱鎔基訪美,雖是在美國,但我畢竟是去大陸的吹風會,大陸官方說話大聲點,也就算了.但這次馬習會,台灣也是一半主人,要台媒站在陸媒後面,真是情何以堪.但我更擔心的,是將來兩岸在有實質意義的事務官會面時,也就是真正要論斤較兩的時候,台媒還是要站在陸媒後面,這就不是只是吞不下一口氣的問題.我所謂站在後面,不是只有記者會的拍攝位子,更關鍵的是對重要資訊的取得管道,這個無論如何,萬萬不能站在陸媒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