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李清照＜武陵春＞）

一覺夢醒，心情惆悵，若是能看看窗外風景，應可稍得排遣，不過「明月高樓休獨倚」（范仲淹＜蘇幕遮＞），因為「憑闌半日無言，依舊竹聲新月似當年」（＜虞美人＞），後主獨自憑闌眺望，所見景色不但無法抒懷，更因為與後主家國殊異，刺激後主引起江山易主的無限感傷，會讓他憶起「花月正春風」（＜望江南＞）的江南景緻和人情美好。「憑闌」一詞，在詩、詞作品中，常被用來指主人翁對某人某事的企盼，尤其是在「別時容易見時難」時，那份想見故土人情的企盼總無法實現，怎不令人肝腸寸斷？

五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孔子）

「無限江山」以下，詞鋒轉入沉思境界，由難再相見寫至「流水」兩句，悠悠歎息著美好時光易逝，不復追尋。春去隨花落，花落隨水流，流水既去，不再回頭，那麼春歸何處？張泌＜浣溪沙＞有「天上人間何處去，就歡心夢覺來時」之句，天上人間，相隔遙遠，不知其處，渺然無蹤，莫可尋覓。葉嘉瑩《唐宋名家論集》有云：「李氏（後主）美好以流水之不還喻言莫可挽贖之往事與沉哀。」後主在此感嘆春去，也追憶似水年華，春去一如人逝，這不僅是本詞的結束，也暗示詞人一生即將結束，哀感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