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煙。

不是抽香煙！我不抽煙的。但是我愛看裊裊的煙氣。

事實上，我很容易被煙吸引。不管是香爐裡帶著檀香氣息，冉冉騰空的煙；或者是架在煙灰缸上，頹廢地承載著尼古丁的煙；還是薰香盤中以中草藥磨粉，號稱能夠驅疫避瘴的煙；又或者是蠟燭吹熄後，那直沖上半空突發的一縷，掙扎著不甘就此死去的煙。

煙是立體的！雖然它無法掌握，有形無質。

煙是流動的！可又經常見它以一種僵著的姿態停滯在半空中。

若你是在有蓋的爐中焚香，那麼就可以清楚看到乳白色的煙氣在爐蓋的孔洞中積蓄，盤旋，如泡沫般緩慢地溢出，之後又變成織女裁就的天衣，輕飄飄的乘風而去。

沒有人能夠預知煙的形狀變化，只知道它多半是捲著的，婀娜的，甚至帶些挑逗的意味，從焚香者的身邊拂過。

一如愛情，一如人生，一如每一個無從預想、無法掌控、只能靜觀等待的契機和未來。

當被輕紗一般，慵懶的滲入大氣中的白色煙霧包裹時，我的靈魂會陷入一種奇特的空茫狀態。

不思考任何東西！只是在聽，聽屋外的鳥鳴；只是在看，越過煙氣拉起的灰白色朦朧屏障直視眼前的風景；只是在呼吸，呼吸煙氣中藏裹的檀香氣味，中草藥氣味。

一瞬間，彷彿無我無他，可卻又對己身的存在，外物的存在極為敏感。

旁人問我在做什麼？

「我在發呆。」

搖搖頭，對我如此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感到不滿和無解。

可是這樣充份浪費之後，我的心卻是飽滿而豐盈的，只是無法確切說明到底是什麼東西充塞在其中！

不可說，不可說。

無法說，無法說。

能意會便能明瞭，其餘，只是無謂的多費口舌。

這年頭，口舌多是非便多，還是當個浪費生命的閒人，任我獨坐看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