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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07 11:22:02瀏覽2648|回應15|推薦155 | |
二00八年暮春,接到吳玲瑤的一通電話:「周愚近日要到新墨西哥州,問可有文友住那兒?我立即想到妳。」久仰周愚大名,惜從未有機緣得識。對他的來訪,當時立表歡迎。期待中,心裡既開心又緊張。 記得三十幾年前剛移居加拿大,自熟悉的家園連根拔起,重植於他鄉異地,整個人水土不服,幾乎枯萎。在這段調整適應期間,每天下班歸來,就是靠看世界日報來排遣鄉愁。 報上文章多半是熟悉的名家作品,後來,我發現一位新作家周愚的名字映入眼簾。他從台灣移居洛杉磯,在適應新環境的過程中,將順境、挫折、歡笑、辛酸 ‥‥‥ 這些生活裡的點點滴滴,以輕鬆幽默的筆調,寫成一篇篇引人產生共鳴、發出會心微笑的文章。日後並將其集結成《美國停•聽•看》一書 ,給剛移民或即將移民的人提供了寶貴的適應新環境經驗。 他筆耕不輟,不只是寫散文,還跨足小說界。第一次寫小說,就洋洋灑灑寫出了二十萬字的《情橋》。這是個真實故事,這座橋就架在美國西海岸華盛頓州與奧勒岡州的哥倫比亞河上。由當事人,一位華裔工程師,提供原始故事,交給《僑心》雜誌的負責人,然後委託周愚寫成。 陸續在報上連載時,甚為轟動,後來又先後在台灣及大陸連載。小說裡的三角戀情發展,尤其這裡面沒一個壞人,那份淡淡的、含蓄的、幽幽的情,直教人牽掛繫念。忙完一天的工作、家事後,我即迫不及待地攤開報紙看這篇連載。沒想到最後盼來的結局——橋建成之日,竟是人離散之時,令人惆悵唏噓不已。 那時讀此篇小說,就很好奇:作者周愚會是什麼樣的人?難免將他與男主角劃上等號,揣想他是位具有浪漫情懷之人。為這份多年來的揣想能見分曉,我興奮著。 趁他沒來前,趕緊搜尋有關他的資料,預作功課,以示對貴客的尊重: 周愚,本名周平之,原籍湖北,出生在浙江,成長在台灣。空軍官校戰鬥飛行科、三軍大學空軍學院、美國空軍戰術學院武器管制官班及電子作戰官班畢業。曾任飛行官、分隊長、中隊長、禮賓官等職。上校階退役後赴美,現居加州。周愚允文允武,文筆生動幽默,寫作範圍廣泛,著有《美國停•聽•看》、《美國生活幽、悠、憂》、《美國居,大不易》、《歸來的軍刀》、《情橋》、《藍天、碧海、大地》 等共十六冊。曾獲洛杉磯地區傑出華人成就獎、聯合報徵文報導文學獎、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獎章等。曾任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前會長、 北美華文作家協會總會前副會長、南加州空軍官校校友會前會長、洛杉磯榮光聯誼會前會長、前理事長、洛杉磯空軍大鵬聯誼會前會長、前理事長及顧問等幾義工職務。 從網路簡介中獲得的資訊,令我對這位過去手操駕駛桿,翱翔於藍天;現在卻手持筆桿,悠遊於文學界,且織出一片錦繡天地來的名作家周愚由衷敬佩。看他所擔任的職務,對他深具的服務熱忱及為人做事認真負責的態度,更是油然生敬,難怪他會成為「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的「女作家之友」。 我特別找出他獲得聯合報報導文學獎《歸來的軍刀》一讀。這本書是報導一件沈寂已久,中華民國空軍飛行員張迺軍執行任務時,與中共飛機相撞,墜機殉職的故事。其實張迺軍並未身亡,而且在不久後便被中共釋放回到了台灣。因著某種原因,隱忍不便聲張多年。周愚請他說出那段往事,替他作一個報導,如他有委屈,可藉此伸張,如有心裡想說的話,也可藉著文字替他轉達。周愚充分展現出的這份俠義之情,是多麼地貼心感人!於是藉著這篇《歸來的軍刀》報導,張迺軍得以復活,並將其真相、委屈公諸於世人。 周愚於自序中說得好:報導兩岸空戰的歷史,絕非為了挑起舊恨,而是希望能吸取歷史的教訓,相融相愛,中國人之間不要再互相殺戮,而應該互相扶助。 看完這本書,對尚未謀面的他,肅然起敬,更加期待他的光臨。 那幾天忙著將室內重新佈置整理,後院花樹修剪一番。到約定這天,先生與我站在門前車道上恭候嘉賓。與周愚及他夫人張富美女士見面後,他給我們的見面禮中有本書,啊,我好驚喜,竟是《情橋》!當年看報上連載時,怎會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與作者面對面,還蒙他厚贈此書? 他,沒我相像中的浪漫。話不多,略顯嚴肅拘謹;挺拔的身桿,散發出軍人特有的鐵漢氣概。但當我們坐在頗負盛名的百年莊園老店El Pinto用餐時,話匣子一打開,他脫去嚴肅的外殼,一展內裡的幽默與溫文儒雅。多麼希望能帶他們夫婦倆遨遊此地,只是他說已有別的計劃,餐敘後即行告辭。 當晚一口氣重讀《情橋》,依稀找回二十年前讀它的感覺。那時年輕,眼裡看到、心裡感受到的是男女之間的情愛,如今兩鬢飛霜,有了另一番領悟。 故事中兩建橋工人因意見不同起了爭執,一個叫對方滾回墨西哥,而墨西哥工人回了句黑奴,兩人便打了起來,工頭為此自請處分。男主角嚴正地告訴他們:「這是一個融合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的國家,我們四人就來自四個不同地方,只不過是來的早與晚而已,而且我們四人也有著不同膚色。沒有人有權利說別人的膚色不對,也沒有人有權利要別人滾回去。」 這兩人互相道歉,事後仍願同在一艘浮船上工作。男主角再提醒他們,並告訴他們一句中國成語「同舟共濟」,有危難時更應互相救助。 這個插曲,讓我看見周愚的別有用心,不只是寫小愛情橋,他在人與人之間也搭起了一座溝通文化大愛的情橋! 於實際生活中,我更體會了他的細心體貼。知道我這兒華人少,沒有中文書店,也買不到世界日報,他回去後即寄來他的著作——《男作家的魅力》、《女作家的風采》及幾本「洛城作協」的會刊,提供我精神糧食。我趕緊電郵致謝,自此,開始了我們間的電郵往來。漸漸地,信內的稱謂——「周先生」,在他親切的指示下,已改為「周大哥」,「周夫人」也改成了「富美姊」。後來只要我有文章上報,就會收到他寄來的剪報,便於我收藏。我看見了在他鐵漢的軀體內,包藏的是一顆敏銳、體貼、細緻、柔軟的心! 數年前,由於摔斷了右腳骨,這粉碎性的骨折,讓我多年不良於行,上下樓梯極為不便,於是搬家換住平房。喬遷新居後,首位訪客竟是周愚夫婦!他開車遠征受邀去華府演講,特別彎進新墨西哥州來看我們,這份情誼銘記於心。如同上次,餐敘後,他們未多作停留,即繼續踏上征塵。 看他日後為文刊登於世界日報,記錄此次華府之行,途徑田納西州時,車裡正巧播放著蓓蒂佩琪唱的「田納西華爾滋」,令他想起年輕時第一次邀富美姊跳舞,就是踩著這首音樂。幾十年的歲月悠悠流逝,沒想到有一天兩人會親臨斯地。此時此景,當他再聽這首歌曲,心裡的感受竟與當年是這般不同——在舞會裡,初執她手,緊張心跳,而今卻是執子之手,與爾偕老的溫馨、甜蜜蕩漾心頭。我心裡偷偷在想,呵呵,周大哥當時定是邊開車邊握著富美姊的手。 周大哥這鐵漢,深藏的浪漫情懷,此時全都流瀉在華爾滋柔情萬千的音韻裡!
後記:此文完稿於今年四月初,蒙姚嘉為刊登於她精心主編且頗享盛譽的《北美華文作協網站》,亦蒙周愚收錄於他九月出版的新書《新大陸上的八條線》內。 四月下旬參加《弦外知音》時,應周大哥之邀前往拜訪,合影於他們位於洛杉磯山頂雅居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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