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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是勇敢的愛
2013/08/23 22:39:00瀏覽1224|回應0|推薦3


 

正義是勇敢的愛
沈政男

前幾天的聲援大埔四戶運動,有許多青年學生、年輕朋友參加,他們勇敢熱情又有毅力,實在讓人欽佩,然而聽說有些人的家人並不支持,親情的壓力帶來不少額外的負擔,這使我有些訝異,我以為這是我們那一代才會有的狀況。

1987年7月15日台灣解嚴,集會遊行合法,第二天我居住的台中市街頭就有人舉辦遊行,在中區街道走來走去,我那時剛考完大學聯考,一聽到有遊行馬上隻身加入其中,不知道誰還給了我一支大旗,邊走邊威風地搖來晃去,讓旗幟在風中飄揚。那時的遊行訴求是什麼我已經印象模糊,只記得心中那股對國民黨政權的不滿,蓄積到胸口隱隱發痛,有任何的發洩出口,我都不願意放過。

那陣子有一位台大政治系畢業,受到甘地感召的熱血青年,獨自一人從北到南在全台街頭靜坐,以非暴力抗爭的精神宣揚「人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7月16日那天他剛好來到台中,坐在台中市議會大門口,我趁著遊行前,在三民路的聯邦書局臨時買了一本甘地傳上集(共有三集但我只買上集因為其他要看到圖書館借就好),拿去給江蓋世簽名。(如附圖)

那天遊行完傍晚回家,母親也沒問我去那裡,因為我老早給她一個印象,就是放假的日子出門,都是到圖書館借書。我母親從來不管我看什麼書,因為她不識字,而我父親如果知道我買很多黨外雜誌,《八十年代》、《新潮流》什麼的來看,可能會注意,但他已經在我高二的時候過世了。

上了台大以後,我住在新生南路與辛亥路交叉口附近的男十一舍,也就是現在台大體育館所在地,那時我急切地組織地下社團,加入學生運動、社會運動,想像革命的豪情。

我是1987年10月進入台大就讀,那時參加街頭遊行的學生還不多,都是熟面孔,北部各大專院校加起來頂多幾十人,我記得後來會成為1990野百合學運領袖的范雲,當時還怯生生地跟在大夥兒隊伍後面拉著白布條,過馬路轉彎的時候車子多必須小跑步,有些跟不上氣喘吁吁地笑了起來,她白白的臉頰上頭有一顆痣。范雲當時的男朋友來過我住的127寢室,看到我書架上羅列各類原文政經社教科書有些難以置信。

那時我參加街頭遊行不必跟母親講,因為人在台北,天高皇帝遠,而她也不懂不關心什麼民主政治,她只在意我有沒有愛上別的女人。不過說實在的,我從來不是學運中堅份子,只是跟著搖旗吶喊,也談不上有什麼太大的風險。

那時候走街頭的夥伴,大多也都不讓家人知道自己在遊行,因為雖然解嚴,政治議題還是禁忌,尋常百姓人家能不碰就不碰。

於是很好笑的,野百合學運爆發以後,中正紀念堂一下子湧入幾千名從來沒有參加過靜坐遊行,很多只是跟著同學或男朋友一起過來湊熱鬧的學生,一坐下來以後不想走或不好意思走,就地過夜,結果家長突然找不到人(那年代沒有手機跟網路),很多爸媽都焦急地跑到廣場上來找人,在一團團席地而坐學生裡,左顧右盼搜尋自己的孩子,甚至必須透過大會廣播找人。

那年代要走街頭,真的必須要有一些勇氣,但我們實在太恨國民黨、太愛台灣了,即使瞞著家人,或者引來同學異樣眼光,也顧不得那麼多。

我們這一輩現在都已為人父母,小孩都要上高中讀大學了,如果當年有參與過街頭運動,應該都不會反對孩子克紹箕裘,繼續為台灣的未來盡一份心力吧。

而如果當年沒有機會參與改革,現在更應該讓下一代彌補昔日的缺憾。能為自己的國家社會做一點事情的快樂,是日常生活任何其他快樂比不上的,遠遠比不上。

因為那是實現正義的快樂。正義是勇敢的愛,勇敢是在反對力量面前做對的事,而愛,愛人與被愛,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勇敢與愛兼具,能不快樂嗎?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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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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