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女中制服事件：刻板粗糙vs.沒自信沒創意
◎沈政男

流行音樂製作人陳星翰最近發行一支單曲MV叫〈Ego-Holic 戀我僻〉，MV劇情的一部分，是幾名女孩穿著繡有中山女中字樣的白制服，對著一名肥胖女孩口頭與肢體霸凌，影片一公開後，隨即引來中山女中校方與校友的嚴厲抗議，甚至還打算告人，逼得陳星翰只好道歉，並把MV畫面從頭到尾抹糊，形同廢棄了這支音樂影片。這支單曲因為找來蔡依林演唱，雖然她沒在影片裡現身，更沒參與製作，卻也被認為必須負責，而引來一些人批判。

很扯的，整起事件；不過是一支想要創新，卻表達得不怎麼細膩深刻的流行音樂錄影帶，卻引來這麼大的風波。見微知著，凡此種種小題大作亂作的事件，都是台灣社會怪現象的荒謬顯影。

整起事件最關鍵之處，是陳星翰根本沒想到，MV演員把「中山女中」穿在身上會引發喧然大波，這是對台灣社會現象理解薄弱的明證，竟然還想製作〈Ego-Holic 戀我僻〉這樣批判校園霸凌題材的MV。當然，也可能陳星翰在影片製作過程中，根本沒注意到那幾名女演員穿著中山女高中制服，若果如此，就是製作太粗糙，品管不夠嚴格。

這支MV雖然劇情細節有些跳躍不好理解，但基本上還是清楚表達了霸凌主題，只是這樣的內容，跟〈Ego-Holic 戀我僻〉的歌詞，搭得起來嗎？根本十分牽強。那首歌就只是表達「做自己、不要在乎別人」那樣老掉牙年輕人調調，並未觸及霸凌。

MV劇情跟歌曲歌詞，文不對題。而MV與歌詞拆開來看，也都是老掉牙。這支MV的校園霸凌主題，講的是因肥胖而被恥笑，試問，這是現今校園霸凌的主要焦點嗎？全台灣小胖子至少有三成，這些人結合起來，還怕「瘦子幫」啊？

其實最值得討論的是這首歌的歌名「Ego-Holic 戀我僻」。沒有「ego-holic」這樣的英文字，是寫歌的人自創，方法是把ego，自我，與holic，成癮者，結合起來，另造新詞，成了「Ego-Holic 戀我癖」。這樣的造字，不能說不好，也顯現作詞人英文還不錯，只是自戀者老早有英文字「narcissist」，為何不用？自戀是時髦名詞，值得藝術家演繹，但顯然創作者不了解自戀的心理意涵，才會將其當成「戀我癖」。

於是〈Ego-Holic 戀我僻〉整首歌的歌詞，寫得表淺與刻板，談不上對於自戀現象的探索。還有一個問題，也就是以作詞者的文字功力與心理洞察力，要駕馭這樣的主題，已經困難，卻還得應付押韻的要求，於是表達能力更加受到侷限，便有了「怎麼回事，荷爾蒙驅使，離開格子，告別虛擬城池；誰的身體，都有些故事，得到鑰匙，就大方點，大膽點試。」這樣有些湊字的語句。作詞者的另一首近作，陳勢安的〈偏執狂〉，表達手法與內容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格局：「從喉嚨到腳底，聽感官的指令，寫我新的履歷，從今天起。」

至於中山女中的抗議，不能說沒有道理，但實在沒有必要。太在意名字、外表、身分被誤用濫用，是自信心不足的表徵。這些年也有一個醫療團體不准表演者穿該行業的制服搔首弄姿，也透露類似問題。

事件喧騰以後，有網路名人說，「如果比照中山女中校方處理方式，那麼建中豈不是要抗議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主角穿建中制服？」引來網友按讚，這又是胡鬧。《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乃依據建中生殺人的真實新聞事件改編，但中山女中有傳出過霸凌胖子的事件嗎？台灣社會現象光怪陸離，比MV本身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