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的禮教？

江湖上誰不知曉！黃老邪生平最恨的是仁義禮法，最惡的是聖賢節烈；這些都是欺騙愚夫愚婦的東西……我黃藥師偏不信這吃人的不吐骨頭的禮教。人人說我是邪魔外道，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混蛋，害死的人只怕還少幾個呢！—黃藥師(摘自《射鵰英雄傳》)

黃藥師號稱「東邪」，在小說中個性相當極端，雖生在理學興盛的宋代，卻是個「大反儒派」。對傳統禮教的批判，塑造了一種小說人物的具體形象。當然，這些批判，固然是順著人物個性發展，但這也顯示出，金庸試圖挑戰世俗的禮法。筆者舉大家較為熟知的例子：《射鵰英雄傳》中，黃蓉與郭靖兩人就是正與邪的結合；《神鵰俠侶》中，楊過與小龍女兩人師徒相戀；《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引領邪教（明教），匡正教眾，伸張正義。當然，筆者相信金老希望闡述的是，善惡自在人心，但在這個過程中，作品卻不斷的向舊俗禮規的底線逼近。到了後期更顯而易見，令狐沖一個大男人，成了衡山派一群尼姑的掌門；又或是韋小寶拈花惹草、一夫多妻。

對於受過傳統教育、心中自有一把尺的大人，挑戰禮規的底線，確能製造出小說出人意料之外的趣味。但對於還在模仿學習的青少年，如果接觸的盡是師徒相戀、正邪難辨、一夫多妻、破戒出格（虛竹)等，對他們的人格發展會是怎樣的影響？因此，或許我們不該問：「禮教是否吃人？」反而該問：「沒有禮教，人會不會吃人？」

其實武俠世界中，並非都是負面的例子。兩人見面，拱手作揖，這是小說中常見的禮數；教武功時絕不在旁觀看，這是武林中的基本規矩；一套武功的第一招，通常如同行禮一般，這是對敵的禮數。這些例子在小說中層出不窮，筆者相信，若是質問黃藥師，這些禮法是否應該廢盡？黃老邪恐怕也要猶豫再三吧！

禮數是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當我們真的去了解這些禮節的由來，都會發現有背後形成的原因。雖然確有陋習存在，但我們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讓中國優良的傳統文化都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