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9

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釋放了十四億人的經濟活力，這應該是當年西方國家支持鄧小平路線曾經推演到的發展。作為世界的工廠與市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編入全球化網絡，也為國際經濟帶來正面影響。然而，另一方面，中國政治的發展方向卻出乎西方國家意料之外。鄧小平啟動改革開放之後，政治上雖然維持一黨專政，但基本上社會自由持續擴大，國際關係走向緩和。不過，習近平掌權之後，尤其是二○一七的十九大到二○一八的兩會，一黨專政下的集體領導逐漸變質，罷黜接班人、取消任期制，開始改變西方的中國想像。中國的經濟活力與社會自由持續成長，政治卻背道而馳回歸毛澤東路線，權力極度集中的習近平出之以加強專政是必然的。於是，防火長城、人臉辨識、社會信用系統，中國銳實力運用在對內箝制之舉不斷出爐，形成越來越縝密的數位極權統治。這跟一帶一路、南海軍事化、中國製造二○二五，中國銳實力的對外展示與衝撞是平行進行的。

昨天，北京的「慶祝改革開放四十週年大會」，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受到肯定，但毛澤東卻投射出更大的身影。習近平歌頌：「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完成了新民主主義革命，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為當代中國一切發展進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這不僅表現出，習近平真正心儀的對象不是鄧小平而是毛澤東，甚且在許多國家政策走向完全捨棄了鄧小平路線。外交的韜光養晦，香港的一國兩制，融入國際經貿體系，中國與西方國家的關係，今天都成了明日黃花。習近平宛如向西方叫陣：「中國四十年來成就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更不是別人恩賜施捨的」，「該改的、能改的我們堅決改，不該改的、不能改的堅決不改」。

這就是習近平的「改革開放」，他完全無視於改革開放初期，中國幾乎都仰賴西方資金尤其是港台資金的挹注，更不要說產業、科技、管理等不可或缺的發展關鍵。習近平的強國夢，儼然認為國際只是分享了中國經濟的溢出效果，而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之後仍前仆後繼進入中國的港資台資更不在他的眼裡，至於竊取科技機密、施壓技術轉移，當然也就被他當作是合理的「自力更生」了。無怪乎，西方國家與媒體紛紛解讀，喃喃念著「改革開放」的習近平，早已遠離了改革開放的精神。事實上，「慶祝改革開放四十週年大會」，習近平的講話便充斥著毛澤東思想、馬克思列寧主義、社會主義、黨的領導、公有制經濟、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等左派的詞彙，彷彿這些才是他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主體內容。

鄧小平的改革開放，走到習近平路線，中國的上空又重現毛澤東的幽靈。如此這般，美中貿易戰如火如荼展開，西方的中國觀也同步改觀，一如「華為」在民主國家受到普遍抵制，根本不是所謂西方反華勢力的陰謀，而是習近平自己的中華帝國夢有以致之。易言之，古老的中西文明衝突，又以新的劇本上演了。在習近平路線之前，西方國家一片看好中國改革開放，咸認即使無法在短期內民主化，但是自由化至少可以預期。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於兩岸關係的和平演變也相對樂觀。然而，隨著西方中國觀的改變，他們對兩岸關係的看法也有所不同了，川普的印太戰略對台灣的定位就是典型的例子。

鄧小平的改革開放已成歷史，尼克森主義的中國觀也過去了。台灣人民的國際觀一定要跟上時代，不能盲從早已落伍的馬英九路線，將自己鎖入九二共識、同屬一中從而敵對西方，以免連經濟都受到池魚之殃。國民黨人更應當與時俱進，千萬不能在地緣政治轉軌之際站錯邊、搭錯車。「慶祝改革開放四十週年大會」之日，我國國防部證實，中國轟六、運八、蘇愷三○等各型機多架，飛經巴士海峽朝東南航向西太平洋後，循原航線飛返駐地，另外作戰艦二艘也在我國東南防空識別區外西太平洋海域航行。美中衝突預言成真，改革開放名存實亡的中國，窮台買台繞台擾台不一而足，四十週年慶典還伴隨著非洲豬瘟威脅台灣，乃至這次選舉成為境外參與者，台灣的「中國觀」更該面對「新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