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無語兩茫茫,空自量,亦難忘。夢裡尋踪千里路,淚眼眶,髮如霜。
細想著江清容娟秀的臉龐,連亞思心生憐惜;走出診間,漫不經心的心情,讓他對於迎面而來的寒喧,在在地顯得視而不見直到離開醫院。刻意不開車,他沿著人行道筆直而行,腦中思忖著:該用那一種方式才可以讓江清容徹底的從深睡中醒過來?風吹樹動,抖落一路的寂寞,來來往往的人、車潮和此起彼落的喧囂,不但未能吵嚷起他的注意力,反而更加深連亞思的無奈與對江清容的思念。
「先生、小姐,看書吧!」吆喝聲響在擁擠不堪的商坊中。「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遠至盤古,近至現代;寛至玄學幽冥,廣至科學舉證...來!來!來!只要你想解開的謎題,這裡全有你要的答案,平民價格,高知識享受。」老板挺年少的,二十來幾吧!窩在舊書攤中,那疊疊的黃皮,襯托出他年輕而不青澀的氣質。
連亞思下意識的停下腳步,他的注意力有點被喚醒;他左顧右盼的巡盯著黃皮舊書,他需要一本能解開他謎團的書籍。一..三..十本..不是,過眼皆不是,他悵然若失,一副沮喪的模樣。
「找不著啊!」年少老板一聲不響的挨近到他的身旁,連亞思的沉重神態,頗得他的注意。「需要那一類的書?我可以幫你!」
看著年少老板自信的容貌,他釋然的說:「如何可以進入別人深睡的夢中?那又如何可以把人從深睡的夢中找回來?」當科學的理論與方法都無法解決問題時,求助於玄冥,已是唯一可行的路。
「深睡的夢中?」深睡~不就是植物人了嗎?年少老板一頭霧水,但生意人的本色,讓他懂得進退的分寸。他稍細想了一下說:「應該是屬於茅山道術的一種吧!但可惜的是我並没聽人說過;雖有書可尋...但畢竟只是街談巷議,能不能當作是參考資料都還是個問題吔!」他邊說邊找,十足的生意人。
「没關係,既有書可尋,管他是茅山道術,還是街談巷議,只要你找的出來,不論多少,我照買單。」
「哈!哈!哈!」年少老板笑著說:「有些東西是金錢換不到的,瞧你氣宇不凡的模樣,這斗識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的。」最後在底層中翻弄出一本没書名,書身和書皮幾乎要斑剝分離的一本黃皮舊書。「Only One~唯一的一本,是我在某一偶然機會中從一堆資源回收中,跟人要回來的。」
「內容是什麼?」連亞思迫不及待的問著。
「奇奇怪怪的招式特多,也不知是那個瘋子寫的,其可信度~呵呵~零度C以下,可以說是...完全没沸點的啦!」他將書遞到連亞思的面前,語重心長的說:「我可以免費的將這本書送你,但你若真的照書上所記錄的去以身試法,倘若出了什麼問題,你可別回來找我喔。」
「真的免費?」受寵若驚。「若我的試驗成功了呢?」連亞思一頭栽進解答的死胡同中。
「哦!」年少老板把著嗤之以鼻的口吻說:「專研點嘍,我等著作你的學生。」然後將黃板舊書塞進連亞思的手中。
他如獲至寶的揣在懷中,連聲道謝的說:「會的,會的...我會是一個教無類的好夫子,呵!呵!呵!」
看著因執著而彰顯出有些官能障礙的連亞思離去的背影,年少老板不禁搖頭。
天空頓時轉了顏,烏雲刹時橫灑了半邊天。這執著的意念,是否可以驚天地,感神鬼,這入夜的陰霾,恐怕也給不了任何的答案,好壞與否,也只有連亞思自己了悟於胸,憑誰也插不了意念的,不是嗎?
回到了江家,對於方秀兒的愛心晚餐,他益發的有點咀嚼如蠟、食之無味。如魂離體的乖違舉止,讓看在眼中的方秀兒,直覺怪異。
「亞思,你没事吧!」方秀兒忍不住的問著。
「没事。」眼稍連瞧也没瞧上,只見他囫圇吞棗似的將愛心晚餐草草結束,然後拎著那本黄皮舊書,叮嚀著方秀兒說:「媽,我需要專心的作一些研究,先跟你道聲晚安哦!」頭也不回的邁樓而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方秀兒留在原地獨自索思他的乖違舉止。
「怎麼啦?」江永漢從客廳走入廚房,看到方秀兒呆滯的表情,疑惑的問。
「亞思今天很反常吔!」她從冰箱拿出水果盤,置於餐桌上,和江永漢面對面的坐著說:「平常都會跟我話家常的,今天不但一語不發,還提早跟我道晚安,說是有研究要作。」
「没事的,你別想太多。」江永漢安慰著她說:「清容己經躺了大半年了,你看亞思除了醫院外,就是衣不解帶的待在清容的榻前,每天只會捧著一堆醫學書籍,說什麼也要把答案挖出來的執著意念...唉!難為了這個有為青年。」
「是我們虧欠了他呀!」方秀兒附和著他。沉默散布在二人共同的空氣中,凝結、凝結再凝結,這喘不過氣的壓力,直叫人窒息啊!
在探視江清容完後,連亞思一頭栽進黃皮舊書的神袐中,一字字、一頁頁的細細咀嚼,深怕稍有遺漏,那萬劫不復的遺憾會將人襲捲而至屍骨無存;台語曾有云:好酒沉甕底,在書結束的前二頁,雖是毫不起眼的記錄著,但那斗大的字跡,無疑帶給連亞思一線的生機:
一、剪下欲進入夢者的毛髮和指甲,以紅紙、線包好綁妥,置於鏡前;並取一件欲進入夢者最常穿的衣服墊於下,即可。
二、進入者,依循上述。
三、在二樣物品之間置一杯水,滴入相關人的血液。
四、午夜12點,對著鏡子直躺,閉目沉睡,即進。
記錄到此,連亞思未有絲毫的質疑,只見他嘴角揚著笑,動作敏銳的開門往江清容的房間走去。”希望”再度湧上他游移大半年的思念,就在今夜,他要在夢裡和久別重逄的江清容一訴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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