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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8/02 08:14:17瀏覽299｜回應0｜推薦12 | |
| 甘肅夾邊溝右派勞教農場是集中改造57年右派的機構，在政治運動發起人眼裡，右派就是一個舉右手者，理所當然地被社會的左手擊倒；但事實上，右派是是獨立的個體，敢說話有主見、有血有肉、有自我有風格的人。
我們甚至可以說，右派個個罪名莫須有，鄒陽之獄比竇娥還冤。在右派詩篇裡有憋屈的心情、有因果的傾訴，我們可以發現，包括關武強本人在內，每個右派都認為自己是冤枉的，是被錯打的，或是被“指標”套住的；因此可以邏輯地推之為，所有的右派都是冤枉的和被錯打的。 大聖西行助唐僧，又苦有勞又有功。 可嘆一道緊箍咒，時刻攥在佛手中。 一席愛黨整風話，遣送千里到農夾。 本為盛世除弊端，未想邀寵換榮華。 空山荒徑人何在？雪壓明水洞中趴。……’ 關武強是因為鳴放時給秘書科科長包雲天提了些意見，說他工作主觀，獨斷專行，不接受群眾批評而被打成右派。包雲天是黨員，又是科級領導，按當時的邏輯，攻擊（批評、提意見）具體的領導就是攻擊黨，右派的手法就是否定了一個一個具體的領導而達到否定黨中央的目的，所以關武強 被打為右派是有根有據的。關武強的同事楊通達、張國維、苗維榮，也都和關武強犯了同樣的錯誤，小會批大會鬥了幾次，被打成右派，也算是事出有因。 還有一個山東大漢王兆祥，也是當兵出身，更是十惡不赦，竟攻擊他以前的連長、今日的科長包雲天是陳世美、他說包科長在部隊當連長的時候，曾經拍著腰裡的駁殼槍對老婆發誓說：“俺要是對你不起，叫俺背甚槍挨個甚子彈！”可是包科長進了城就把結髮妻休了，娶了資本家小姐，因此王兆祥當然要為自已的“肆意攻擊”付出代價，鐵定地打了右派。 到1957年的10月份，張掖專署水利局已經打了5個右派，但是還完成不了上面交代的“指標”數目，這就要到沒有“言論”的人中間去找了！第一個找的就是丘福明，丘福明是來支援邊疆的天津青年，從沸騰繁華的海河之濱，來到“風吹石頭走”的塞外參加建設，滿腔熱血，一片忠心。丘福明訥於言詞，為人忠厚，與同志相處融洽。但是在領導眼裡，丘福明屬於“三扁擔打不出屁來”的悶葫蘆，這種人老實好欺負，不會“翻把”，所以就整材料劃為右派；還編出了很多理由，批他不說話也等於說話，不表態也等於表態，不發言也等於發言；說他心理陰暗，對黨不老實，離心離德，內裡反黨，嘴上不說，等待時機，以求一逞。結果，這個連領導也承認老實不會翻把的人，落實到政治上倒成了最不老實、最陰謀險惡的敵人，比起那些有言論的右派，是更加危險的極右。經過這麼一通“去偽存真”、“由表及裡”、“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辯證法，把丘福明打為右派，不但應該，還稱讚是“毛澤東思想的偉大勝利”。 “三扁擔打不出屁來”居然也成了罪名！當11月2日水利局召開全體職工大會，由包雲天宣布對右派分子的處分決定之後，丘福明一聽宣布有自己，便像木雕泥塑一樣坐在會場不會動了。直到散會，還是一臉迷茫，兩眼直愣愣坐著，關武強過去推了推他，朝他擺擺頭，他才回過神兒來，站起來往外走，好像丟了魂兒一樣。 另一個拉來湊指標的是黃汝文，打黃汝文右派理由更現成了，黃汝文是天主教徒，是有神論者！宗教的有神論能不反對無神論的共產黨嗎？答案是不能，所以黃汝文是天生的右派！黃汝文和丘福明一樣，也是來支援邊疆建設的城市青年，不過他是來自上海。後來他們這部分人就有了一個專門的稱呼，叫做“支青”。黃汝文信仰天主教，關武強他們早就知道，除了他比一般人更寬容、更謙讓以外，關武強看不出黃汝文和平常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但黃汝文在每個星期日的上午總是“失蹤”，據說他是到北城大衙門街天主教堂做禮拜去了。 關武強對黃汝文的“宗教身份”第一次有深刻印像還是在57年打右派後從張掖送夾邊溝農場的路程中。11月2日他們在地委大院集合好，由民政局兩位干部帶隊，乘火車到酒泉下車。酒泉公安局受安振“關照”，竟派了兩卡車武裝公安在酒泉火車站廣場布防，車到時他們已經進行了清場，偌大一個廣場沒有半個“閑雜人等”，在候車大廳的屋頂上和廣場東西兩側店鋪和民宅上也都架設了機關槍，直指廣場的各個方位，當48名右派在公安人員持槍押解下走出站台來到廣場時，一看這陣勢無不魂驚魄散，對自己的命運和生命頓時擔憂起來。有的人立即把行囊壘起，自己縮身其後，好像很有防御常識一樣，但是關武強注意到黃汝文坐在行李上安之若素，只是用食指在胸前不斷劃著十字，口中默默禱告而已；關武強這才知道，黃汝文能夠臨危不失其態，就是因為他比其他凡人多了一重“上帝的保佑”。不久農場派來接右派的車帶著干部就到了，送人的民政幹部和農場來的幹部一致認為沒有必要“武裝押送”，而且也不符合政策。但是兩車公安還是在右派的車後尾隨著一直到了北大河，在渡河的時候，右派的車是越野型的十輪卡傑姆西（那時勞改部門配有這種解放戰爭繳獲的美國車，農場派來借 右派的車就是從酒泉勞改分局借的），呼呼的便在河水中衝過去了，而公安的兩輛嘎斯51軍車卻都陷在水裡熄了火，關武強回頭看時，見公安戰士們都不怕苦不怕死地跳進冰河裡奮戰！ 張掖專署水利局為了湊“指標”把三扁擔打不出屁來的老實人和口念“上帝保佑”沒做過一點壞事的虔誠教徒拉來算數已經夠奇了，但是還有沒按指標抓夠的單位呢，出現的故事就更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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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