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筆至此，想起司馬遷的幾句話：「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這些話，是他著述《史記》的過程與目標，挪來描述人文研究的歷程與目的，也無不可。做好人文研究，「究」與「通」，是手段，也是目的，最終是完善的「成」。然而，龐雜的線索，以及幾近無限、卻又難以整合融貫的資訊，使得「究」與「通」的過程所需的時間，長到不是單單一人或是寥寥數人可以承受，也因為如此，想要在可以期待的時間內看到成果，幾乎是不可能！所以，不能對它在效率方面有過高的期待，只能以個人能力所可及，或是以階段或傳承之方式，「匆促」地「成」一家之言。這麼做，雖然是退而求其次，卻也是人力的極限了。

若是動員所有人力，共同完成此事，又如何？此一設想也是不可能的。因為，在群體中，各司其職是最能讓群體正常運作的方式，否則，此一群體會因為功能過於缺乏而有崩解之虞。若是讓大家留心身邊所有資料呢？也不可行。理由是人不可能對身邊的所有事物都能事事留心，而只能專注於比較容易引起人們注意之部分。因為這兩個理由，想要完整地蒐集所有可以作為任一可為證物之資料，是不可能的事──而這也是做人文研究者所必須認清的無奈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