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鄧榮坤先生的部落格裡,讀了他的一篇新作<望潮>,原來沙灘上爬行的那種小沙蟹有這麼詩意美麗的名字,倒是我不曾知曉。 我對鄧先生的這篇文章非常有感想,是因為他描述的漁家生活,也曾在我的童年裡留下過深刻的印象,迄今,偶而還會自動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並不是漁村長大的孩子,但我的父親是。父親生長在離林口發電廠不遠的小漁村,叫做海湖村。 父親只有一個弟弟,兄弟兩雖然感情很好,卻個性不大相同,我的父親從年輕的時候就離開漁村到各地做買賣,而我的叔叔一輩子都安安分分的守著老家幾許薄產終老。 海湖這個濱海的小漁村,卻是我們家孩子童年時歡樂的記憶,我們總在歡呼中打包行李,去鄉下過我們最愛的暑假。 每天吃田裡現採的西瓜,摸小溪裡的魚蝦蛤蜊,烤現挖的蕃薯,吃新摘的花生,每餐桌上的食物沒有一樣不是自家生產的。晚上吃飽了,就爬上叔叔在晒穀場邊上的大樹上幫我們搭的樹屋,一面和螢火蟲玩,一面聽故事,嬸嬸自己編的大扇子總是搖嗄搖的,幫我們驅蟲又驅蚊的,直到我們昏昏入睡,才由叔叔抱回家。 小時候雖然覺得海離家很遠,要走上一大段很燙的沙地,穿過很大一片防風林,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海浪的聲音總像在耳朵邊上湧上來又退回去,我總是睡睡又醒醒的,深怕海浪趁我睡著了,把我吞了去。 我也記得叔叔在天暗摸摸的時候會到海邊去,只是我不確切記得是深夜,還是天未亮時。 我聽到聲響,知道他又要出去,曾問他去哪裡?他說去捕鰻魚苗,我很好奇,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讓我跟去。但終有一天,脾氣超好的叔叔熬不過我的請求,終於答應讓我去看看,是由大我3歲的唯一堂哥陪同,叔叔說只能去看看就要回來。 我記得那時候天好黑,風好大,黑暗裡的海水漲到嚇人的高,有好多個像叔叔一樣穿著高到胸口的橡皮吊帶褲的人,都泡在高漲著的海水裡,推著一個有網的的東西走來走去,有時候越走越遠了,好像海水再漲就會把他們吞不見了,我嚇得心臟蹦蹦跳,還哭著喊著叔叔快回來。 後來叔叔叫堂哥快點帶我回家去,我一直記得那一夜,我一直等到聽到叔叔返家的聲響,才閉上眼睛睡著。 鄧先生童年漁村生活的點滴回憶,讓我也想起作家吳晟有一本書<農婦>,寫的就是他的母親,和他成長的農村生活。 有一篇很感人,寫他將近七十歲的老母親和一鐵牛車的稻穀日夜守候在農會前排隊,等著繳穀。繳穀就是把收成的最好稻穀繳交農會,因為公定價格比市面收購價格好一些,但是審核很嚴,有時還得受檢驗人員的閒氣,稻穀繳交不成,勞累之餘還得再賠上車錢。 當年農業社會的台灣,多的是窮苦的農漁村,其實也是因為有著那麼多敬愛土地,在大自然中認命勤奮討生活的人,他們就像是本持著堅忍美德的母親,才哺育了後來台灣社會的發展,和知恩反哺上進善良的好子孫,這才是真正讓我們台灣人驕傲的形象。 政客們,你們在胡說八道,胡亂非為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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