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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27 04:42:49瀏覽2667|回應27|推薦101 | |
聽說女中是日據時代中部地區的新娘學校,大戶人家的女兒,或未來的媳婦,多出身於此。到我們這一代,學校 已由貴族園地淪為平民圈,普羅大眾野丫頭都能入讀。學校雖失去光環,但某些傳統、氛圍還餘韻猶存,譬如『舉止端莊賢淑』之類的。雖不要求朱唇輕啟、抿嘴微 笑,但血盆大口狂笑者,絕不鼓勵;不必蓮步輕移,但也不許走廊急奔。每逢大校慶,日本校友組團來訪,那群老奶奶們的『婀娜多姿』,大概就是學校要給我們的 當頭棒喝吧 。 坐在高中教室裡,我最期待說笑聊天講故事的老師,最怕一臉正經,要把課本複誦一遍,讓你不睡也難的催眠師。當時 60年代,還 是白色恐怖時期,文史科老師哪敢批判、啟發學生獨立思考,多數照本宣科一番,畫畫考試重點罷了。老師教得稀鬆平常,學生倒是背功一流,成績還過得去。反正 那年頭各省中據地為王,各擁山頭,互不侵犯,既不虞學生流失他地,又無野心私校競爭,多數老師但神閒氣定地上課,不管學生用功與否,遑論處罰責備之類。教 務處不必汲汲營營升學率,訓導處沒有問題學生,真是學校當局的美好舊時代。 但老學校的好處是,多少臥藏幾隻龍虎。當時校園有位老先生頗引人注目,我們的美術老師李仲生先 生。雖耳聞他是全國知名的藝術家,但怎麼看也不像,倒有點像校工伯伯,寬鬆的長褲,大口袋裡放著毛巾牙刷的。他上課從不多說話,只偶而個別指點班上有才份 的一二學生,其他放牛吃草,讀書、看報、聊天皆可。週四下午第一節課,全校統一週考。我們有 5個傢伙組了『民生社』,跟救國大業的三民主義無關,倒是吃喝 玩樂地混福利社。逢這節考試,我們奮筆疾書、早早交卷,只為賺那十幾二十分鐘。出了教室大會合,便往校園胡走亂行。雖是近兩千人的地方,此刻寂靜無聲,我 們像 5隻野鬼,享受短暫的叛逆不馴。那一天野遊過頭,也仗著美術老師不在乎,我們上課鐘響許久後才晃進教室,還吱吱喳喳聊著。 李老先生被我 們激怒了,首次發現我們的存在。不記得他罵人沒,顯然不具殺傷力,但5個人都被罰站壁了,這倒是高中生涯的唯一一次,不知是否也是李大師唯一一次罰學生。 多年後在國立台中美術館欣賞李老師的紀念展,看了說明才知道,李仲生先生是中國抽象畫之父,在畫壇有崇高地位,當初因健康因素南下養病,屈就中學閒職,彼 時各方欲精於抽象畫的藝術家,還得移樽就教。所以我們真是有眼無珠。餐廳侍者看到畢卡索來,都會設法請他在餐巾紙上劃上幾筆,我們跟了老師一年,怎不知搥 肩送茶獻殷勤,也許老師龍心大悅,簡單幾筆落款相贈,我們就撈得名人真跡了。 至於我們那個民生社,五人中有四個當了老師。以我為例,學生考試前,我都要諄諄訓誨,『考卷寫完一定要檢查再檢查,不能粗心出錯,鐘響才交卷』,另外三位同志想必也是這番說詞。 唉!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臀部指揮頭部,自古皆然。 Amy PS. 電老大有話說:被愛禁錮的男人 Don't worry. I am fine. Vict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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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