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兒 絕塵詩雨 ●╮ 風告訴我 麗貝卡在上海回來了 孫立人的粉絲 牽手一生 涵竹. 巧克力色 未央歌 Lib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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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的三合院
有一座石板橋跨在這河溝的兩端,阿丹提著餐盒,趕著去給阿嬤送飯,他總是要經過這座橋,他專注地盯著腳落下的位置,赤足踩在寬邊的紅磚,數著湊巧剛好的跨距,這是他消磨打發此段無聊時光的方式.....
有一棵老榕樹,緊挨著豬圈生長在溪溝旁的邊坡,對抗夏日的烈陽,她提供了最涼爽的樹蔭,伯母圈養的那頭黑母豬,模樣古怪醜陋到令人生畏,額頭和背脊,長著一環一環的贅肉,當然不是吃得太好的緣故,那是年老色衰皮肉鬆馳了,把好些個奶頭,都拖行著垂到了地上,牠專挑涼爽,樹身的旁邊有一口井,牠就捱在旁邊享牠的清涼。
阿丹經過這榕樹,也經過水井,他並沒有去驚擾那個橫躺在地上的傢伙,閃過這溫馴的尤物,踩上五個階梯,就進入了阿嬤的三合院。
昨日的一場雨把庭院的泥土都弄泥濘了,映入眼簾的,儘是雞、鴨、鵝的蹄印,和牠們的排泄物,那些蹄印紛至沓來,深淺不一,他瞧過的,就像是畫在宣紙上的水墨,那零零落落的竹葉,就長這個樣兒,偌大的院庭倒成了大畫布,這全是一群無名小卒無心插柳的創作,可不要怳了神,踩在這泥濘上,一不小心就會跌個四腳朝天。
阿嬤年紀很大了,歲月的風霜遺留在她的臉,刻劃著深溝高壑,蜿蜒曲折的皺紋毫不留情,恣意地爬行她的臉龐;彎著腰佝僂著的背,讓背脊梁的凸起,歷歷可見,也更需費力撐持,這瘦小孱弱的身軀。
她就住在這三合院的邊廂,從來沒有人去深究過,這房子到底有多老?可能比阿嬤的年紀還大些,還殘破些!兩扇木門叫蟲蛀光了的,差不多得了骨質疏鬆,也跟我阿嬤如此這般,只剩下個殼兒,捏起來像是個軟木塞。
推開這若有若無,舉重若輕的木門,溫暖的陽光,跟隨我身後,灑落進來,阿嬤就著一臉盆熱水,正在搓洗她的身子,兩個乳房長長地下垂到她的腰際,正受著地心引力牢牢的吸吮,一條有點鏽褐色的破毛巾,費力的從她的肩扔到背後面,阿丹順手便把著毛巾,幫她搓起背來,我的阿嬤怕被冷到,她都是中午這個時間洗的澡。
今夜星光燦爛,月兒細如柳眉,這濱海的村落,萬籟俱寂,夜的精靈正在門外曼妙起舞,熱鬧繽紛,也許在靜夜星空下,夜風兒會悄悄地光臨阿嬤的房,撩撥阿嬤的心絃,川行這門戶上蛀蟲蛀成的風洞,也會引起共鳴,也會吹奏支動聽的小夜曲,也會幽幽地歌詠吟唱....陪伴我阿嬤,進入酣甜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