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春樹—楊梅省道

我非常喜歡桃竹苗一帶的丘陵，如果我生長在那些丘陵裡，我想我水彩盒裡的綠顏料一定會最早用完吧！因為四周除了綠、還是綠，在那樣的環境成長，怎能對綠色不偏好呢！(呵！跟政治無關啊！)

上周因為工作到竹東一趟，那是個明亮的上午，近清明的天，典型的陽和天氣，萬物欣欣向榮，特別是那些植物，茂盛的綠像梵谷的畫，綠色油彩摻和著些金黃油彩，塗得一層又一層，上到不能再上……邊緣還掃些帶金屬光澤的白顏料，像飽滿的白牛奶要滴漏下來！

鐵道兩旁已休耕的田野，咸豐草、紫花藿香薺，一處處、一片片，渲染成白的、紫的、小花的原野，苦楝的淡紫花也開得滿頭都是，再遠處的丘陵，只有一種濃的不能再濃的深綠色調，聽說再更遠處丘陵裡，還有一種綠白色的油桐花正盛放著……如果能沿著台三線傍著山一路往下，這時候正是季節吧！

今天清明，雖然明亮的陽光不再，天氣也不很清明，陽和更談不上，但我想還是能蹤跡些春天的消息吧！所以就騎了歐都拜，好整以暇地去掃墓，不，應該說去訪春了！

楊梅的這一段省道，寬敞而車少，所以過往的車行速度都快，但這一段實在是北部這段省道極難得的好風景：東西兩邊的丘陵落下來，在這裡塌陷成一條窄長的谷道，谷那邊的坡下是高速公路，谷這頭的山壁下則是省道台一線蜿蜒而過，高速公路和省道間則是一片低平的田野，沿著省道走，彷彿走在一座綠色屏風下，綠色的枝葉總是熱情的往道裡招手，尤其在夏天時，那濃密的蔭涼，以及吵死人的蟬噪，呵，真的是非常夏天！

即便像今天這樣陰溼的春天，也很精采。道路兩旁一片水靈靈的綠，再加以白色縹渺的霧氣，騎著車任水氣輕拂在膚上，就像披上襲清涼的絲絹，彷彿穿上最舒適的春衣！

還不僅如此，這裡的行道樹不知何時種上了流蘇樹，還幼弱的枝幹上，這時也開滿了春雪般的流蘇花，一路招展，煞是好看！

這些流蘇都是新種上的小樹，枝幹都還亭亭裊裊的，像這棵流蘇，姿態娉婷，竟有些西施捧心的樣子。

個別細看，她們的小枝小葉也極有特色，很有國畫花鳥畫中梅枝墨幹的況味，一轉一折，小枝杈枒，饒富趣味。

潔白的流蘇花，予人一種純潔的美感。「桃枝夭夭，灼灼其華」，詩經以桃夭喻新娘的美好，依我看若是詩人當時也見過流蘇花，可能這詩便要改寫為「流蘇夭夭，灼灼其華」了。

我見到流蘇，曾以為她適合做新娘的衣飾，沒想她最美好的用途可能是新娘的捧花吧！

也不只流蘇，一路上的苦楝花也開的正妍，淡紫的小花，極淡極雅，開的一樹都是，遠遠見了，還以為這樹竟然是紫色的小碎葉呢！

丘陵上的苦楝多半有些年紀了，所以大多枝繁葉茂，軀幹優美，光是樹形就很迷人。走近看，枝枝幹幹縱橫有序，有折曲的，有波浪狀的，有輕搖輕擺的，但上面全載滿紫米一般的苦楝花，真是種豐收的樹啊！

一棵開滿花的苦楝，遠看像柳絮拂了一身還滿，十分的風雅。

省道要進埔心時(南下)，鐵路突然從省道的左方轉進右方，這裡的省道高高隆起成一座陸橋，任鐵路從它底下鑽過。這座陸橋因為地勢高，成了攝影取景的一個好位置，經常看到拍台灣鐵路特寫的人站在陸橋上，取火車迎面撞來的景。但今天，陸橋的好處不僅於此，因為橋下的木棉花正綻放著，站在橋上，便可以近觀這火焰般的花朵……

前兩天，看到一個朋友在msn留言：「好想唱木棉道啊……」是啊，最近是木棉花開的季節，經常都能看到這美麗的花，也經常心頭會輕哼起「紅紅的花開滿了木棉道，長長的街好像在燃燒……」省道這裡，也在燃燒著……

這株蒲公英是上周在竹東的工研院大草坪拍的，那天是春天最盛的陽和天氣，她讓我憶起那天美好的春日！